沈汀年放下花洒,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开始什么?”
“偷偷倒药。”
“谁偷偷倒药了?”濮阳绪装傻充愣是非常娴熟,“你可不能冤枉人,我现在很脆弱我告诉你,你这样冷着脸训我,跟昨晚训不好好吃饭的甜甜有啥区别?”
沈汀年呵了一声,“她不听话,我可以打,我的太上皇哥哥,而你呢?”
濮阳绪结结实实愣了下,沈汀年还没叫过他太上皇,毕竟这身份对他而言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都说天灾人祸,天灾人祸,大周这么多年人祸也发生不少,他还能全力以赴的去救万民于水火,可天灾他没有办法,江南大旱,已经叫人难以承受,又来泰山崩塌……他救不了他的百姓,甚至连踏出去京城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后来他从御街行到祭坛求雨,在皇庙跪着念罪己诏……濮阳绪想明白了,他虽得天独厚,但这土地百姓终归也落他人之手。
或迟或早。
沈汀年等了一会儿没见他回应,反而眼神发愣的看着自己,不得不上前牵住他的手,“怎么了?不舒服了?”
回过神来的濮阳绪笑了笑,“没有,就是,你见过啥都做不了主的太上皇吗?”
沈汀年知道他这又是贫起来了,耍赖不认账,但是她有的办法治他,“你还想做什么主呢?罗汉松祸害的不够,给你放一个澡盆在窗台上?”
还没等他再扯,沈汀年就吩咐人进来把罗汉松搬走了,并且下令以后窗台上除了她的兰草什么也不能摆放。
“从今天起,太上皇的药都多熬些,按时送进来,谁送的就谁盯着,他若是没喝就记着,回头再送双份的进来……”
濮阳绪就知道完了。
太上皇不愿意喝药这件事很快就众人皆知了,他再也没有机会施展反手倒药的手艺了。
随着卸下重担的日子越来越长,濮阳绪不再嗜睡了,反而还会睡不着觉。
虞司药诊断说他是身体闲下来了心态还没跟上,养一养,过几年就习惯了。
濮阳绪的确有所感悟,他决定遵照虞司药说的,养成早睡晚起的习惯。
但事实上,他这个年纪真的不贪觉,没发病的时候精力充沛,早上醒来了早了,他就院子里祸害一下花花草草,有时候浇点水,有时候修一下枝丫。
午后拿着钓鱼竿去北苑钓鱼,晚上给几个孩子指导下他们各自的课业。
作为燕熙堂最无用的一员,濮阳绪这个太上皇当的有些过于懒散,儿子被迫上位天天被一群人扶着上朝,抱着下课,女儿还有小儿子也开始早起上课,沈汀年是最忙的,大的小的都归她管,而且一个比一个爱缠着她。
这天濮阳绪钓了鱼回来,隔着老远就听见孩子们的哭闹声。
他让跟着的小木子把鱼竿水桶都收好,自己整整衣服,最近表现良好,他半点不心虚的走进去。
“你为什么和世子打架?”
“我想打就打。”
沈汀年拿着根小竹条刚要抽湛哥儿的手心就被濮阳绪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