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安稳

“吃吃吃……”

沈汀年第一次冲他发脾气,叫他见识了一下女人无理取闹的样子,濮阳绪束手无策,只能像哄孩子一样,顺着她,好在沈汀年吃这一套,他只要耐心些,注意不要触及她需要记忆的东西。

晚膳吃的清淡,只有一道鱼做的好吃,沈汀年极是喜欢,在濮阳绪亲自替她剃掉鱼骨时,竟然开心的喊了他一声‘绪哥哥’,听得濮阳绪当即就承包了布菜的活计,全心全意的给她喂食,但是,到最后吃的心满意足的沈汀年也没再喊一声。

安定下来没几日,向老御医在濮阳绪要求下开始了针灸治疗,既然已经确定是‘痴病’就要果决开始治病,他能熬的住,却怕她受不了。

谁能接受自己把一切都忘了,忘性大到失忆一样……

濮阳绪把针灸治疗的时间定在中午,他必须要全程看着,哪怕为此没有时间午睡,连吃饭都要省时间,向老御医自然没有异议,反而因为他在场,沈汀年或是配合或是闹腾,都全交给他处理。

是的,沈汀年不是个总听话的病人,随着记忆力的衰退,她的脾气也时好时坏。

濮阳绪没接触过其他病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都这样,闹腾起来跟三岁孩子没差,他一直以为只有小孩子是怕针的,但是沈汀年是怕针的。

她怕针的原因怎么哄都不肯说,还是月朱趁着她吃完药睡着,告诉濮阳绪的,以前在畅心苑闵云针线活特别好,后来,也是闵云用针杀人救的沈汀年。

所以哪怕没有再提及那个人,但是事情发生过,总是有些痕迹的。

每日施诊的治疗下,沈汀年气色真的慢慢地好起来了,只是后脑的肿块还是很顽固的存在,濮阳绪每天晚上看那肿块的时间都比看沈汀年本人要长了,总是在她睡着后,从背后抱着她,然后长久的盯着,若是能把它看消失,他一双眼废了就废了。

虽然如此,到了八月份,沈汀年还算安稳。

……

胡玉春抱着六个月大的娴姐儿来燕熙堂看沈汀年,这孩子记在沈汀年的名下做养女,没有上皇室玉蝶的机会,连大名也没有取,娴姐儿的小名是胡玉春取的,至于她生母李氏明面上登记的是病逝,沈汀年按她的‘遗愿’将她送回了江南安葬。

有些南方的树挪到北方种,是活不下去的。

几个人在屋里叽叽喳喳的谈笑着,锁桥逗着娴姐儿,月朱陪着取了大名的沉哥儿数数,同样是记在沈汀年名下,却取了沈姓,每日还要被送往尚书房上一个时辰的启蒙课,教课的先生是皇上钦点的集贤殿大学士,今年的殿试甲科第一名。

沈汀年在这份热闹里,优哉游哉的画了一幅实景图,铺开的长卷上,正上方有燕熙堂三个字的匾额,简单勾勒的厅堂布置,细细描画的精致摆件,然后是一个个惟妙惟肖的人儿,有朴素清丽的少女胡玉春,滚在榻上咬着自己脚丫的娴姐儿,有俏皮活泼的锁桥,有故作老成的机灵鬼月朱,明面上数数,扑在凳子上却偷看沈汀年画画的沉哥儿,还有忙进忙出的笑着露出褶子的柳嬷嬷,然后是两个一左一右在厅堂外探头,听着动静的小喜子和小木子,这两人还挺要好露出同一副傻兮兮的表情。

唯独中间空着点地方,沈汀年在琢磨着是把自己画上去独占正中位置,还是留一些些地方,让某人挤着她旁边露一个脸。

还没想好,就听嬉笑声停了下,她抬头一看,濮阳绪穿着常服薄杉由远至近的走来。

沈汀年目光都直了,从来不知道他穿浅蓝色这么出挑,一路走来,院内的花好像都随着他走动而摇晃着,开的愈发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