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辰却冷笑出声。

“其实，你也挺无辜的，但你霸占了我的位置二十多年却是事实，我替你承受了二十多年的伤害也是事实。”

“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大度，所以，你的对不起，我不接受。”

“你若真觉得对我有愧，那就请你从这个家里彻底消失，以后再也不要来见我爸妈，他们也不会再认你。”

沐尽欢没有立刻答应，这是养了她二十多年的亲人啊，她怎么可能说跟他们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呢。

陆星辰接着说道：“我们的身份互换回来，就此步入正轨，如何？”沐尽欢不想答应，可是她也没有拒绝的底气。

她又凭什么拒绝！

是她让老爸老妈的亲生女儿流落在外吃苦受难了二十多年！

她是个罪人！

她现在根本就没有资格说不！

可她却仍心存一丝希望，希望这个家能给她留一个位置，哪怕那个位置很小。

沐爸买早餐回来后，一如往常地招呼她去吃：“来吃早饭了。”

沐尽欢抹了一把眼泪，乖乖地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的美食，她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爸！”

沐尽欢趴在桌上痛哭出声。

沐爸瞬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这件事，你没有错，错的是你的生母。你别怪你妈，她只是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毕竟婷婷小时候过得太苦了。”

“等过阵子，过阵子她就能想开了。你毕竟是我们一手养大的，二十多年了，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这感情也不可能说断就断的。”

沐尽欢哭得更恸了！

-

早餐，沐尽欢没有吃，也吃不下去。

她趴在桌上哭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差点儿哭晕过去。

等她终于停止哭泣的时候，两只眼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

陆母其实早就候在了小区门口，因为这件事她已经连续几天没合眼了。

她敲门的时候，沐尽欢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沐爸去开的门。

当沐尽欢看到门外的女人时神情微微一怔。

竟然是她！

那个经常在小区门口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妇人！

她还曾上前跟她说过话！

怪不得，她看见自己就跑！

原来，她是来看她的！

对方应该跟老妈差不多的年纪，可是，这么一看，却明显比老妈要老上十几岁。

皮肤暗黄粗糙，身上的衣服还是多年前老旧的款式，一双布鞋，白边已经磨破了，她的五官其实很好看，就是眼神有些黯淡无光，整个人像是早已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一进门就畏畏缩缩的。

“婷婷。”陆母叫陆星辰，陆星辰别过头，没应声。

陆母又朝沐尽欢看来，张了张嘴，却没敢叫出声。

沐母从卧室里出来，见到陆母，体内的怒火又开始翻腾了。

“姐姐！我对不住你！”

陆母突然朝地上一跪，膝盖着地时，声音很响。

她先是朝自己的脸颊上狠狠地甩了几个巴掌，因为太过用力，脸颊很快就肿了起来。

“是我当年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那种猪狗不如的事情！当年孩子换了没多久，其实我就已经后悔了，可是我……我怕会坐牢，孩子还那么小。”

“这么多年了，我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当看到婷婷，我都觉得无比的愧疚，所以几个孩子里，我最疼的就是她了，我在弥补，我真的在尽量弥补了。”

“可孩子爸太不是个东西了，我胆子又小，我保护不了她。我有好几次都想跟她坦白，想让她回来找你们，可是我又害怕，害怕两个孩子会怪我，害怕你们会追究我的责任。”

“我知道我很自私，我现在也不奢求能得到你们的原谅，你们若想告我就告吧，做错了事儿就应该受到惩罚。”

沐母之前已经朝对方歇斯底里过一回了，今天叫她过来也仅仅只是想把这件事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说清楚。

“我不会原谅你，但我也不会告你。”

“你毕竟是婷婷的养母，不管你对她是好与坏，你将她养大了，这是事实。就是为了婷婷，我也不能将你送进监狱。”

“你带着……你的女儿走吧！从今天开始，两人的身份正式换回来！户口本，抽时间一起去派出所改一下！”

陆母从地上起身，可能因为跪得久了，腿有些麻，差点儿又摔倒。

陆星辰本能地想要去扶，见她站稳了，就又把手缩了回来。

陆母看看陆星辰，陆星辰转过身不去看她。

陆母又看向沐尽欢，沐尽欢心里五味杂陈着，妈这个称呼，她根本就对她叫不出口。

沐母指了指旁边：“你的行李都在那儿了，拿着走吧，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来往了。”

沐尽欢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再次有了崩溃的预兆。

她红着眼眶，走过去。

两个行李箱很大很重，她拎了下，没拎动。

她知道这些东西，即使她不拿，老妈也不会再留在家里，让它们占地方了。

“太重了，我找人上来拿。”

沐尽欢委屈极了，她转身刚走两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往地上一跪，然后给沐爸沐妈磕了三个头。

“谢谢你们这么多年对我的养育之恩。”

沐爸赶紧去扶：“快起来，地上凉。”

沐妈则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沐尽欢站起身后，瘪了瘪嘴：“那……我走了。”

沐爸想送，却被沐妈给喊住了：“你给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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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尽欢哭着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