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话如同呼号的冷风一样，一股脑地灌进苏茶的耳朵里。

这一瞬间，苏茶的脑海里闪过很多场景。父亲跪在刑场上，身后的刽子手高高地举起了刀，眼前一片血红，父亲的头颅滚落在地上，血喷得到处都是，母亲凄厉地喊着，从人群里扑出来，抱住父亲的头颅，一头撞向柱子。她一脸麻木地驾着马车，从闹市中经过，血水滴滴答答从车厢缝隙中漏出去，在街道上留下长长的血迹。

她跳了崖，但没有死成。

她活了，但生不如死。

不知不觉间，眼泪打湿了眼眶，透过朦胧的视线，她端详着自己的双手。

那双手因为长期劳作生了厚厚的硬茧，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她却看到了满手的鲜血，父亲的血，母亲的血，小荷的血，都是血啊，擦不净的血，她至亲至爱人的鲜血。

她疯了一样去擦手上的血，在墙壁上，在地上，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疯话：“好多的血，太多了，擦掉，擦掉，擦掉就没事了……”

擦掉手上的血，一切都会回到从前，父亲不会死，母亲不会死，小荷也不会死。

都擦掉，他们就都回来了。

抱着这个执念，她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拼命地擦着双手上的“鲜血”。

她是那么地用力，就好像用力在墙上地上摩擦的不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而是别人身体的一部分。

她的手已经血肉模糊，表面的皮肤裂开，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但她还在擦着，仿佛失去了痛觉，完全体会不会痛苦。沈萧北的属下已经惊呆了，看疯婆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蹲在角落里的女人，没人敢靠近她，谁知道这个疯女人会不会突然暴起，发狂的野狗一样咬人。

就在这时，王猛拉着小七的小手从外面回来，

小七年纪还小，他精力旺盛,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要他老老实实地坐在屋子里那完全不可能。王猛自告奋勇地带着小七出去玩，小七高高兴兴地跟着他走了，在外面逛了一圈，买了些零嘴，两个人溜溜达达回来。

一进门，他们就看到苏茶蹲在地上，半边脸肿着，双手鲜血淋漓，衣服袖子上也都是血。她两眼无神，还在拼命地擦拭着双手，她周围的墙壁上和地板上也都是血。

“娘，娘，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