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马谡缓缓后撤、姜维缓缓步入舞台的时间里,窃窃私语之声中,姜维降将的身份很快在帐内传递了开来。自然,丞相对姜维的看重,也随之传开。
众将领们也是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场中的年轻人,似乎要将那姜维看个透彻——到底是怎样的一名降将,能得丞相如此看重。
“末将在。”一个清冷而中气十足的声音随即在帐内传开。
“姜维者,素有孝名于天水也,更有文武兼备之能,思虑精密,才堪大任者也。”丞相笑着向众人介绍着姜维,直夸得连姜维自己都有些脸红了。
丞相却继续笑着夸赞道:“而贼魏居然不能用,此番以天水一郡来投,入我军帐下,乃天命之归也。”
如果说前面的一句话还只是丞相对姜维的夸赞,有场面话的可能,那么后一句话的出现,就足见姜维在丞相心目中的地位了。
“以天水一郡来投。”
这短短的几个字,几乎是将天水郡的投降的功劳全都挂在了姜维的头上了。
可明明,姜维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的郎中而已,即便是因为战功有些权威,但若是没有郡功曹梁绪、主簿尹赏、主记梁虔等人的同意,区区一个姜维如何能带着大军投降?
更何况,天水郡的冀县也根本不是在姜维的带领下投降的。
不过,天水郡的投降本就是一本烂账,整个偷袭的过程中也没有一个完全的主事之人,若是非要举一个人的话,或许姜维的功劳也还算是最大的。(郡守马遵跟着郭淮在上邽城内。)
既然丞相有意将这个散乱的功劳全都安在姜维的头上,众将领们自然也是没啥好说的。
而丞相之所以这样铺垫,自然是有意要抬高姜维的身价。
随着众将恭喜之声渐起,丞相也终于图穷匕见,对着姜维微微颔首,道:“伯约。”
“末将在。”姜维再度抱拳答应道。
“我已表奏吾皇,封汝为奉义将军。”丞相轻轻摇动羽扇,目光却是若有似无地看向了一旁的马谡,道:“着汝率兵三千,领南安郡太守,同许以征兵之权,着令驻守豲道,收拢羌胡等族,伺机向凉州进发。”
几乎一模一样的命令转眼之间,却是加诸姜维这样的一个降将的身上。
众将顿时都懵圈了,目光几乎齐刷刷地便看向了马谡的方向。
“什么情况!”马谡一时间也是完全愣在了原地:“丞相这是做什么?”
朝堂制衡?
激将之法?
几乎所有的可能一股脑儿地就涌入了马谡的脑海。
电光火石之间,想想历史上姜维作为丞相衣钵继承者的身份,马谡也随即猜到了丞相此举最有可能得目的:把姜维放在身边,让自己与姜维一起竞争。
竞争什么?
或许是攻入凉州的功勋,又或者,是丞相的衣钵?
想及此处,马谡顿时皱起了眉头,心中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几乎就要喷涌而出。
历史上的马谡就算了,可咱这次是扎扎实实地守住了街亭,还把张郃给揍趴下了啊!
这样的功劳面前,自己还主动自污去进一步地锻炼自己,还要自己怎样?自己还能怎样?
这姜维,区区一个降将,尚无尺寸之功劳,凭什么轻易就能得了一郡太守的职位,还被许以征兵之权?
这也就算了,丞相你拿回成都慢慢教导也就算了,凭什么把他安排在自己看好的赛道里?
自己可是荆州派系的头马,元从派也站在自己的身后,自己的哥哥更是为了蜀汉的江山丢了性命!
我为蜀汉流过血、立过功!
他姜维什么档次?什么地位?凭什么跟自己竞争?
一瞬之间,马谡是真的想请辞回成都修养算了:既然丞相你已经有了衣钵的选择,自己或许也没必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做个富家翁不好吗?
只是,也就在此时,周边的诸将却是先于马谡开了口。
“禀丞相,姜维将军或有大才,但到底年轻,还需历练,尚不可委之以一郡之重担也。”
“然也,况姜维将军方才投降我军,便委之一郡太守,并三千精卒,是否有些太过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