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十五年春。

刚过茂春三月,北边尚是一地贫瘠,南边已经草木茂盛,绿茵满地。

益州知县府衙内院,不大的三进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庭前一树桃花开的正绚烂,几枝如雪的枝丫探入旁边的雕花漆木窗格。

院子里,一个丫鬟正一迭声的催促,“三姑娘起了吗?让她快点儿,我们姑娘早就洗漱好了,就等她了!”

穿着桃红半臂的小丫头站在屋前台阶上,比那丫鬟高了一个头,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道,“催什么催!我们小姐昨儿个睡的晚,今个想多睡会,二姑娘若是着急可以自己先走,反正我们小姐也没说跟她一道儿!”

“你!”

那丫鬟气的脸都红了,往悄无声息的屋里瞅了瞅,跺跺脚道,“反正我话带到了,昨个儿曹公子约两位姑娘一同去澜山赏桃花,要是三姑娘再不起,我们就自己走了!”

她说完,扭身就走,气的台阶上的小丫头冲她的背影“呸”了一口,骂道,“什么人呐,明明是曹公子约我们小姐,你们牛皮糖似的凑上来,脸皮比城墙都厚!”

她骂骂咧咧的转身,然而进屋后,手脚就放的极轻缓。

里间一个穿着鹅黄襦裙的女子出来,看见她的样子无奈道,“喜鹊,你跟她们吵什么,二姑娘不就是那样的性子?让她等久了,回头又该阴阳怪气的说闲话了……”

小丫头气鼓鼓道,“我就是看不惯她的性子!凭什么啊,曹公子是约着我们小姐出门,她次次都跟牛皮糖似的粘上来,赶都赶不走!还成天对小姐阴阳怪气,那曹公子不喜欢她,她还怪到咱们小姐头上了?天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两人说话,声音都十分小,生怕吵醒室内正睡着的人。

她们正是杏儿的两个丫头喜鹊和秀红。

距离裴家一家子迁来益州已经过去五年了。

喜鹊小丫头也已长成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她一直坚持习武,身量远比其他的女孩子高挑结实,因常在外面跑,皮肤晒的有些黑,看起来英气勃勃。

而秀红今年已经二十,在外人看来早已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姑娘。

但她自经过上次的事后,怎么也不愿意说人家,只想跟在杏儿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