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杏儿陪母亲坐了一阵,看到旁边还摆了两块精美的帕子,绣了一大半了。
一旁还有一双双喜纳福的鞋垫,一个刚绣好的钱袋,好奇的道,“娘,这是啥?”
胡娘子叹道,“裴家那边,你应该还有两个姐妹和一个哥哥,娘头一次见他们,总得准备些东西……”
田杏儿瞅着那些料子有些眼熟,蓦地惊叫道,“娘,这,这不是你那件流光裙的料子吗?你把那件衣裳剪啦?那怎么能行?不是说,那是您和外祖母失散时穿的衣裳么?您将来还要凭那衣裳和外祖家相认呢……”
胡娘子脸色黯然道,“都这么些年了,哪里还找得到!况且除了那衣服,娘再没有什么可拿得出手了……”
田杏儿心头有些揪疼。
胡娘子并不是这边的人,而是十多年前,和家人来这边避难的。
没成想路上遇到了匪患,胡娘子和家人冲散了,被田老二救起,这才嫁到了田家。
她当年穿的衣裳是上好的锦缎流仙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胡娘子没有打听到家人一点讯息,她身上带着的东西都被田老太发卖了。
只剩下了这一件裙子,她拼死护着,说是将来和母亲相认的凭证。
可这回,她竟然把这裙子剪了,做了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田杏儿也知道这么多年了,胡娘子想找到家人的愿望不太可能实现了,但这到底是个念想。
往常田老太没少打这裙子的主意,胡娘子简直是拿命在藏着。
可这回,她竟然连这念想也不留了。
看到胡娘子熬的眼睛都通红,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心疼道,“娘,我和你一起做吧……”
“去去去,小孩子熬什么眼,以后眼神都不好了。”
胡娘子毫不犹豫的往屋里撵她。
把女儿赶回屋里,她给她细细掖好被角,才再次出去。
而田杏儿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头一次失了眠。
她头一次感到,在这个时代,女子实在是太难了。
胡娘子把这么好的衣裙剪了,无非是为了她。
她执意要带着她过门,已经惹恼了裴家婆婆,若再没个拿得出手的见面礼,怕是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