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像个凶案现场,乱的一塌糊涂。
江孟祈问我有没有钟点工,赶紧帮忙把这里收拾干净。
于是我给张阿姨打了电话,顺便叫她过来,也是为了对一下所谓的“口供”。
这两天张阿姨没有再回陆氏集团那边的宿舍,刘涵帮忙给她安排的地方。
我看到她时,她瘦削了不少,显然那天发生的事将她着实吓坏了。
她对我说,江医生之后会安排她到海山那里做事。
“那您愿意么?”
我拖着个大大的黑色塑料袋,歪头问张阿姨。
“其实我……不太想给陆总和他的朋友们添麻烦了。”
张阿姨是个极少会主动表达自己真实需求和想法的人,前半辈子被命运的枷锁套的牢牢的,后半生奋起反抗的代价,又是千疮百孔的。
我从她小心翼翼的潜台词里读出了一些心思,对钱大海被认定为精神病的解决方案,张阿姨同我一样心有余悸。
她从我十岁那年起就来了我家,对我的很多事都了解。
仅剩的一只眼睛里,满满的心疼都快要溢出来了。
她问我,我能去照顾太太么?
她口中的太太,指的是我妈。
我心下疼恫不已:“张阿姨,您在坚持一阵好么?等我妈再好点,等我……”
“我明白,明白,等公司赚大钱了,就能买大房子了。到时候把太太接回来,我还能照顾你们母女。”
张阿姨一心报答我们家,明明也快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却从没想过什么时候也该享享清福了?
我摇摇头,眼中收得一阵阵紧。
“可能……还需要几年时间,张阿姨。您在等等我,我妈不用您照顾,我找人一起照顾你们……”
我没有再说“等公司上市以后”,对别人是画饼,对张阿姨,我露出了心底烫开已久的伤疤。
这个念头,从陆佑捷带着季妙言来到蓝音的那一天,就已经产生过了。
蓝倩和杨眉我都没告诉过,但张阿姨已经知道了。
“走了也好,终究不是自己的碗,盛什么饭也不香。”
张阿姨有张阿姨的智慧,简简单单的一句比喻,我忍不住潸然泪下。
我在洗手间里抱着她泣不成声。
她拍着我的背,说:“都会过去的,曾经我也以为过不去的,现在不是都过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