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妙言擦了擦眼泪,终于放开紧咬绷弦的唇。
她问我,那你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陆佑捷了?
没有突然吧,我想。
只是一点点累积了失望,一点点像驳刮烂肉一样,把那个名字从心里慢慢剔除出去。
其实今天如果不是他救我,而是我站在跟他相对的位置,可能在危险来临的一刹那,我也能做到为他奋不顾身。
可那不过只是旧时情谊下一点点本能的冲动,近似吊桥效应的错觉。
让我们误以为在危急状况下的心跳,还有着熟悉的悸动。
我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这样,但我必须告诉自己就是这样。
否则,我要如何面对陆佑捷?
我要如何去自洽那一点点终于熄灭了希望的蠢蠢欲动?
我不能让自己再次重蹈负责啊。
“你完全可以自己选择的。程时音,如果你真的对佑哥一点感觉都没有,就不要再打着帮我顶缸的名义藕断丝连,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让我恶心。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忍受一个男人以保护她的名义,去跟另一个女人亲亲我我。你以为我想这样?是因为我不发火,你们所有人都把我当傻子!”
季妙言的歇斯底里召下了又一场雨,直到她离开后,我都没能从这场寒意里全身而退。
我仰起头,淋湿了一身的血腥铁锈。
明明两步就可以迈进楼里,我却足足等到自己透心凉了都没能找回意识。
身后有车在鸣响,我误以为我身于何处都挡了路,直到车里下来一个男人,将一把大伞牢牢撑在我头顶上。
是沈文灼。
“时音,我知道我已经出局了。但我更知道,你现在的身边,是需要人的。”
他的声音被雨点淹没,臂弯却还有着熟悉的温度。
我知道是蓝倩叫他来的,我不让蓝倩过来,叫她坐镇展会。
我们经不起折腾了,真的不能再出意外了。
蓝倩担心我,又分身乏术,所以叫沈文灼来看我的情况。
但我真的不是故意自虐淋雨,我只是被生活莫名地卡住了。
我没办法平静地去面对此时的心境——
就如同我到现在都没有真的从今天上午那场惊心动魄的意外中醒过魂来。
我眼前无数次出现陆佑捷扑上来替我挡刀子的场景,可我却不得不理智地当作这一切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