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率先见到的是付政霖,他双目微阖,躺在休息室的床上,床不大,显得有些局促,他一只腿还懒懒的搭在外边。
模样看去很疲倦,像是一夜未合眼的状态,眼底深沉的黑晕。
梁枝先去过隔壁病房了,医生在号诊,她没能进得去。
付政霖弯腰起来,接着洗把脸:“老年病,可能没多少时日了,爸妈都在全国找医生,想帮阿奶尽量拖延时间,目前国外也有请专家过来。”
消息来得突然。
梁枝先怔了下,她前不久才跟阿奶见过面:“怎么会这么突然?”
“一直都不太好,只是现在彻底爆发了,人一老本身体质就不行,各种并发症接踵而至。”
生老病死虽人之常情,但梁枝总觉得恍然如梦:“我待会去看看。”
洗过脸后,付政霖下巴边的胡茬更为明显青葱,她心疼:“要不你先眯眼睡一会吧?再熬下去阿奶没事,你先倒了。”
“不了。”
他拖着懒音,绕过去坐在沙发上:“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人走,现在一直昏迷不醒,不守着我心里放不下。”
梁枝曾听顾巡提及过,付政霖最受阿奶疼爱,打小在阿奶手中捧着怕摔,含着怕化。
小时付旌揍他,阿奶都会护着,这般的情深是旁人无法比拟的。
付政霖虽然玩性大,人也野,在外没少招花边新闻。
但只要阿奶开口,他十句听十句,从不忤逆。
梁枝感同身受,她也曾失去过亲切的外婆,这一刻她跟付政霖是站在同一根钢丝上,彼此安抚,舔舐伤口。
她走上前,轻轻揽住他脖颈:“我陪你一块守着阿奶。”
“嗯。”
梁枝见过付政霖多面,狼心狗肺的,冷血无情的,也有温柔多情的样子,唯独眼前是第一次,他冷静得有些脆弱。
“其实阿奶一直很喜欢你,她也知道我们离婚的事。”
梁枝心里骇然,轻轻点头。
付政霖继而说:“那时候,她骂过我,说你这么好的女人都不要,以后指定得后悔吃亏……”
梁枝从不觉得自己好,她只是足够清醒理智,懂得辨别大是大非,传说中的娶妻娶贤,说的就是她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