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被驱赶着,重新拾起工具,走向矿坑,走向粪堆,走向永无止境的苦役。没有人说话。
愤怒死了,那点可怜的骄纵也死了。只剩下麻木。挥镐,刨地,搬运。疼痛的身体和冻结的灵魂分开,一个在承受,另一个飘在高处,冷漠地看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熬过去,黯淡无光,只有苦役、冻馁和随时降临的鞭挞威胁。
直到某个深夜。
北境的夜极冷,风声像鬼嚎。他们挤在四处漏风的破营房里,浑身酸痛得像散了架,却因为极度疲惫和寒冷,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间,有人推了另一人。
那个人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看到一张脸。是那个行刑者。
他不知何时进来的,无声无息,像一道幽灵。他脸上那半张皮罩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阴森。
他示意少年出去。
心脏猛地一缩,恐惧攥紧了。白日里那血肉模糊的景象瞬间撞回脑海。他犯了什么事?要私下用刑?冷汗瞬间浸透内衫。少年不敢反抗,哆哆嗦嗦地爬起来,跟着他走出营房,走到背风的角落,远离那些粗糙的鼾声和呻吟。
雪地反射着惨淡的星光,四周只有风刮过荒原的呜咽。
他停下,转过身,那双露在面罩外的眼睛在暗夜里盯着少年,没有任何温度。
少年屏住呼吸,等待审判。
他却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沙哑得像是碎冰摩擦,却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你父亲当年在我脸上烙下奴隶印时,笑得比你现在嚣张多了——”
时间骤然凝固。风雪声似乎都远了。
被带出来的人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父亲?奴隶印?
他死死盯着少年的反应,那双死水般的眼睛里,猛地翻涌起我无法理解的、积压了无数年的剧烈情绪,仇恨、痛苦、疯狂,几乎要溢出来。
然后,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那句彻底将少年击穿的话:“少爷,你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