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方家人的背影消失在错落的树枝间,贺承瑾好似才想起金玉来,温声道:“你觉得冷,我们就回去吧。”
金玉轻点了下头,与贺承瑾并肩回走。
一路上,他们谁都没再说话,各自想着各自心中的事,倒也互不打扰。
金玉垂着眸,看着沿路被踩踏后,已经变黑的雪,愣愣出神。
她想起那日在育孤院时,方伯母的问话和自己的回答。
“你当真确定了,齐王是你的良人吗?”秦萱问。
她沉默片刻才道:“我不知道。”
“祖父很为我的以后担心,吃睡不好。他希望我能尽早有个依靠,也能在他亡故前,多照应我几年,为我在婆家铺铺路。”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想看他担忧。但其实我自己觉着,我才十六岁,并不急着嫁人,也不清楚,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才不会继续过儿时那样孤寂无助的日子。”
秦萱没再继续问什么,只说:“或许,你应当与你祖父好好谈一谈,说说你心中真实的感受,以防你们理解错了对方的意思。”
“人生路漫漫,还是指望自己的时候,更多一些。”
她将秦萱的话听进了心里,下定决心,决定与祖父好好谈谈。
儿时的她,幼小无助,对很多事无能为力。
但她现在长大了,她都能保护别人,为何不能保护自己?
可回家后,见祖父迫不及待与她谈论婚事的相关事宜,眉开眼笑的样子,仆人也在一旁,说祖父为她操劳婚事的辛劳,她想说的话,似被无形的力量堵在的喉间,如何都说不出了。
最后她只能安慰自己,或许她当齐王妃也有好处,至少能庇护育孤院的孩子们。
金玉回神,依旧盯着脚下的路。
方伯母的那句,“人生路漫漫,还是指望自己的时候,更多一些”,不停在她脑中回荡。
她神思突然清明,霎时抬头,看着开阔而泛着日光的雪白。
祖父是个英勇的大将军,守护国土,保护了很多人,却保护不了她。
她若再把自己托付给一个男子,指望他垂怜保护,盼他永不见异思迁,岂不是更加不可能。
等祖父没了,对方突然变了脸,她当真再也无路可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