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已经很累了就这样子吧”
是谁,无奈叹息
“请您不要去!求您了,不要去啊!云!”
是谁,哭泣着,哀求
“起来!是男人就给我起来!以其在那里哭不如站起来去查出凶手是谁,去为她报仇!”
是谁,在黑暗中,怒吼!
“已经没有必要了”
是谁,在怒吼中,呻吟
“他们竟然敢打你”
是谁,在呻吟中,哭泣
“是谁都不重要了”
是谁,在哭泣中,宣誓——
“从现在开始,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永远也不分开了!”
云
对不起
我无法不去听,即便我看不到,心中却不可自制地涌起恐慌,我在黑暗中急急奔跑着,向着声音的方向奔跑,我想知道,是谁在呼唤,是谁在呻吟,是谁在哭泣,是谁在嘶吼
我看不到,我看不见光,我所选择的方向前有那一束小小的几不可见的光辉,仅仅如此,看不见未来,也看不见前路,最近的未来不是深渊,我仅能如此分辨。
“不要阻止我!”
即便如此大喊着,我看不到远方,看不到路,看不到嘶吼的方向,直到那一声凄嚎骤然响起,我的心蓦然剧震,我陡地想起了曾经在哪里听过,那个人,是我?
声音在黑暗中回荡着,徘徊着,纠缠着,我看不到,我见不到,我无法用力,不知该如何用力,我无法前进,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连举步的力气都不再拥有。
我看见我半坐着,她躺在我的怀里,一袭白衣早已被染红了胸口,如同那骤然而现的金芒,我的双瞳缩紧,却咬紧了牙不愿闭起,我不愿,我不愿再一次眨眼瞬间,却懊悔终生,我的心这么对我说。
我看到那金色的厉芒带着死神的呼啸,弹指间刹那芳华,我的眼睛圆睁,却已是睚眦欲裂!但我却只能看着,我想拔剑,却惊恐地发现连弑神都早已不翼而飞!
我想动,我拼命地挣扎!我的手在空中挥动,却只看得见缓慢得几乎没有的移动和我那胀红了的脸颊和潺潺而下的汗水,我张大了嘴,我想呼喊,却发现连音节都无法发出!
我只能看着,那无神的双瞳突然睁开,天地间一片寂静,不是黑暗,我看见她的双眼,不是光明,我只看得见她的眼,那一滴泪,轻轻滑落,仿佛天地间所有光华。
我伸出手,仿佛穿过了时空的界限,我看不见其它,我向前狂奔,适才瞬间消失无踪的力气仿佛突然一下子回到了我的体内,我在跑,向着她的方向奔跑,如同我往前挣扎着伸长的手。
寻不到弑神,我还有我的手,我在奔跑,我从不知自己竟然可以跑得这般迅速,即便是展开风翔技恐怕亦有所不及,就仿佛我现在的身体,不是身体一般。
但是为什么,我们之间,仍是那般遥远?
疑问闪过,几乎就在那一瞬间,身躯微痛,我的手揽住了她的身,却是她倒在我的怀里,瞬间跨越的千里,仿佛那刺入女孩胸膛的金芒,咫尺,却不止天涯,眨眼,竟已是阴阳两隔!
我伸出手,下意识的,无意识的,仿佛只是身体延伸着之前不曾停止下的命令,仿佛重影,我的手,“我”的手,是这个我来到了她的面前,还是我成为了我眼中所见到的那个“我”?
我不知道,重影,却不止是我,我看见的,那自空中缓缓躺倒的,是谁?那同样的一袭白纱轻倚,是谁在呼唤我的名字,是谁在呢喃呻吟那早已被忘却的所有。
“云,对不起(云,对不起)”
茫然,那自我怀中碎成点点晶莹的,是谁
白衣,轻纱,那蒙住容颜的风,随着光点散开,那是,谁的微笑,仿如哭泣!
我想大喊,我张大了口,我喊着什么,为什么我听不见?!甚至连控制我的身体的权力都失去!
我看着我的手将她拥入怀里
我看着她的手垂在我的膝头,无力
我搂着她的温度在我的怀里,渐渐消逝
我拥着她残留的幸福的微笑,凝结在她的嘴角
我听见我的声音轻轻响起,每一个字我本该都认识,都是我却偏偏听不懂任何一个字,几乎每个字在“我”所念完之后我便马上忘记,就仿佛,那本就是为了遗忘而聆听的,咒言
我什么都听不见,虽然我大喊着,她婆娑着,周围的人嚷着、吼着,我什么都听不见。
静寂,天地间一片萧索。
突然,我听到她的声音,在耳旁轻轻响起,仿佛遥远天际传来的余音——
“我是带着魔鬼的邪恶所出生的魔女,魔女便是我的称呼
“雪舞夜中飘零的孤羽
“便以雪舞为姓吧
“飘凌
“凌。”
“凌”
“凌!!”
一片萦红,是涌上头颅的愤怒,还是她喷出的血,映红了,我的视野。
苍红,一片,将我眼前的所有染上血色的光辉。
这是哪里?
我迷茫,去下意识的往我的怀里看去,不意外的,一片空无,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存在,便连适才被染红了衣袖白皙如雪,不惹一丝尘埃,遑忽热血。
为什么会是空的?
我问自己。
为什么不该是空的?
我听见有人在我耳旁说道。
下意识地回头,我看不见人,意外之内,但是我听得到。
你在找什么?
我觉得,应该,我应该抱着什么温暖,冰冷,欢喜,绝望,我所抱着的是我生命的所有
“是吗”
我惊讶抬头,因为我竟然真的听到了话声。
我抬头,往声音来处望去,却只见到一袭白衣,苍白如雪,背对着我。
火红的枫,火红的叶,火红的世界里,只有一抹白,苍白,如同倒映着我的眼。
看不见正面,看不见脸容,但是我知道那是谁,我感觉得到,那是谁就仿佛许久纠缠不去的梦魇突然惊醒,我的心怦怦地跳着,看着那仿佛因为阔别了许久而变得陌生的背影,到了唇边的话语却始终徘徊着到最后只化为那一丛琉璃发丝的主人的名字在我的齿间迟疑着,因为,那突然而来的无法抗拒的幸福
还是悲伤
我迟疑着,往前踏出一步,我伸出手,我感觉到自己的移动,心中狂喜,我开始狂奔,从极静到极动,仅有那短短的几乎可忽略不见的瞬间,然而,那短短的距离,却遥远得一如天涯。
明明触手可及,却竟是犹如鸿沟的半分之距!
无法逾越,如同我耳旁渐渐传来的昏沉语声,我的眼前陡地陷入黑暗。
我的世界里,一片混沌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