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雪中云月

此时,那名蓝袍中年男子,转身向吕成竹问道“请问,传说此次比武得魁者,除了五百两黄金,还可娶仙芙教的紫微仙子为妻,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他边问吕成竹话,贼溜溜的眼睛却仍不时偷瞄着两个美丽的女孩。

“到武当山就知道啰,这比武又没发武林帖。”吕成竹一副不屑的样子,蓝袍中年讨了个没趣,轻“哼”了声,怏然转身,大口喝起酒来。

这次武当协助仙芙教办这场比武,只派出弟子亲赴十几个重要的门派,并未发出正式的武林帖子。但除了黄金五百两及排除七大门派参与的两个条件,其余的都无法得到确认。

因此江湖上传言甚多,尤其还传出获得擂魁者不但独得五百两黄金,更可娶芙蓉仙子为妻的事。

这时,那墨绿短卦的中年大汉嚷声道“原来赖蛤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掂量掂量自己几斤重。”

但见蓝袍中年突然站起,拍桌大喝:“你说谁呢?”。

他被吕成竹冷落在先,面子已挂不住,这会更满脸通红,抽出身后长萧,欲泄积愤。

客栈里顿时寂静无声,几个胆小、不会武功的客人已纷纷结账离去。

“说你又怎样?”墨绿短卦的中年大汉起身道“看你那双贼眼,打从这两位姑娘进来就巴着不放,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

谁的地盘?谁不知这是武当山下,当然是武当的地盘。

但这四个人显然不是武当派的,众人皆在纳闷,难道会是武当山北的贼寇?

这时突见吕成竹悄悄向两名少女示意,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陈》字。

两个女孩立即领悟,原来这四人不是什么帮派门人,竟是陈友谅的部下。

在反元的义军中,以安庆(朱元璋改为应天,今南京)的朱元璋为中心,但其势力却最弱。张士诚在东南,陈友谅在西,刘福通在北。

势力最强的就属占据古楚地,湖北、江西一代的陈友谅。

陈友谅是渔民出身,他手下的兵将也多是以渔民、海盗、土匪为主。

而陈友谅却是个卑鄙阴险的枭雄,他靠背叛朋友、排除异己、诛杀上司,一步步掌握了权力。

在残酷杀害他的主子《天完》皇帝徐寿辉后,自立国号为《汉》,在武昌称起帝来。

他有堪称当时世界最庞大的舰队,有长十五丈、宽两丈、高三丈,可载数千人,并配有火炮的超级巨舰。另有三百余艘一流的战舰和六十万可同时水陆作战的兵士。

再加上他的手段残酷,不讲原则,毫无信义,像这样的人是没有人敢招惹的。

墨绿短卦大汉身旁那位年龄四十五、六的虬髯大汉名叫张定边,原也是渔民,最后成了陈友谅的结义兄弟,堪称当时天下第一勇将。

徐达、常遇春打胜仗靠得是战略、奇袭,而张定边官居大汉国《太尉》,不但会兵法布阵,更练就一身好功夫,打起仗来总是身先士卒,勇猛无敌,不但他勇,他的手下也个个勇猛。

一脸美髯和魁伟的体型是张定边的特征,他一向喜爱结交江湖好汉,远近闻名。

在客栈投宿的,虽然多是外省赶来看热闹的侠客剑士,但这些人都是有些见识的,因此很快便猜出这虬髯大汉的身份。

如果说张定边是陈友谅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一点也不为过。他本对江南的张士诚甚为憎恶,原因是陈友谅曾几度与张士诚约定共同出兵夹击朱元璋,但张士诚却屡履失信爽约,欲隔山

观虎斗,坐收渔利。

这吕成竹言语甚是轻狂,又像来自江南望族,所以张定边对他甚无好感,之前才会向他挑衅…

但他的手下,这墨绿短卦的中年大汉却不知他的心思,竟无端向隔桌的蓝袍中年男子生起事来,这决非他所乐见。

张定边只轻咳了一声,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坐下,然后起身抱揖,向那蓝袍中年男子道“误会、误会,我等本以为阁下来自江南,误会了!”

他说完便起身走向柜台和伙计的交待了几句,然后和其他三人同上楼去。

等他上楼后,伙计才来对那蓝袍中年道“客官,您俩人的酒饭钱,方才那大爷已经帮您结了,二位请慢用。”

这中年蓝袍中年还在担心惹上了汉军,麻烦不小,没料到竟是这般的结果,顿然眉开眼笑,大口喝起酒来。

这张定边果然名不虚传,豪迈大肚、恩怨分明,给蓝生留下深刻的印象。

蓝生和诗妹步出客栈,走了一刻,绕过一段山路,来到一处深阔的水塘边,两人兴奋地携手并肩坐在塘边。

塘边有一棵高大的老桐树,将枯黄的落叶洒满水塘,对岸是一片苍白萧瑟的芒草,在西风的吹拂下,蹒跚地摇着头…远方红红的一片像是枫叶,在这一片灰白蒙眬的野地,像雨后的彩虹

般夺目,真美…

“枫像是个害羞的女子,见到心上人便会脸红…”诗妹喃喃低眉自语

“喔,她的心上人是谁?”蓝生好奇问

“是西风啊,多情又似无情的西风…”诗妹轻叹道

蓝生凝视着诗妹,关心问“诗妹妳今天怎么了,如此善感?”

“人生在天地间,怎能无情无感?”诗妹信口答道,眼神始终没离开远方的那抹愁红。

蓝生突然觉得诗妹在这瞬间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她好像是…长大了,好像有了他无法理解的心事…

他俩便几乎不发一言的坐着,世间的烦难、颠沛、险恶似都与他俩无关。

一直坐到近酉时,两人才起身走回客栈。

接近客栈时,蓝生先听到客栈前传来的打斗声,远远便认出那白色的身影,他左手仍拿着折扇,右手持着长剑,以一敌二。

蓝生认出他使得是华山剑法,倚剑翩然游走在两名青衣大汉威猛的刀阵间,游刃有余。

这两名大汉蓝生没见过,像是初来乍到,也不知因何事和吕成竹动起手来。

他两人的刀法甚是威猛,或左右或前后配合得天衣无缝,看来两人都是久经江湖的成名高手。

但吕成竹的剑却似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魔力,总在一挑一刺间,便轻易化解了两人的攻势。

蓝生知道那是因为他内力强,剑端透着锐利的剑气,使二人不敢欺身,刀法再快也比不过剑气,因此本来威猛万钧的刀法却难讨得到便宜。

看来这吕成竹的武功绝非等闲,难怪如此桀骜不羁。

四周围满看热闹的人,但大多是客栈里的客人。

蓝生发现那两位绿衣女孩并未在人群中,而是坐在客栈里,有点漫不经心的从窗口朝外瞧。

她俩神色自若,似一点也不担心吕成竹的安危,想必是早知道胜负谁属。

果然再过十四、五招,其中一名大汉被吕成竹的剑气扫中,但他却忍痛续战,没打算认输。

蓝生和诗妹近看三人酣战,越看越入迷,三人也越战越惊险,随时准备使出必杀的绝招。

这时蓝生顿觉一双柔软的手轻抚在他肩颈间,猛回头,才发现是那扎辫子女孩。

“快离远点,这里危险!”扎辫子女孩轻声道,她边说边将蓝生和诗妹拉离了现场。

待蓝生和诗妹进了客栈,坐在两位女孩对面,这时窗外的酣斗竟已结束。

两名大汉的要穴却分别被吕成竹的剑气击中,没见血,但见两人一一弃剑倒下。

吕成竹屈指入口,一声响哨,须臾,一匹神骏的白马便从远方扬尘而来。

吕成竹飞身上马,向客栈里的两位女孩嚷声道“此地不宜久留,为兄的先走一步。”

长发女孩摇头,向扎辫子姊姊笑道“那里有他,便不得清静。”

“还知道走,算他识时务。”扎辫子女孩揶揄,看来这吕成竹必常惹事生非。

“对了小弟弟,以后别人打斗千万不可在旁围观,这样很危险的,你得照顾好妹妹…”

蓝生见她关切之情满溢,心中甚是感念,连忙道谢称是。

两位女孩同下午一样点了三道菜,两素一荤,吃白米饭,蓝生和诗妹依然各点了一大碗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