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颂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笑的样子，父亲一言不发的时候，他甚至都分不清父亲只是面无表情还是生气了。

他很怕父亲，所有父亲定的规矩，他都只能无条件遵守，哪怕其实，那有违他的天性。

身为人子，在被养育的过程中，接受父母的建议，听父母的话，是不用强调的生存之道。

言颂那年才四岁，从那以后，他就没在父亲面前笑过。

人越长大，会越像自己的父母，一是遗传基因决定的，二是一起生活，必然会耳濡目染。

言颂越长大越像父亲，不苟言笑、寡言少语、冷漠疏离，却又非常优秀耀眼，哪怕他并不好相处，主动接近他的人还是很多。

按说这种情况下，他要选出可以做朋友的人，很容易才对，可他没有应歌以外的朋友。

因为父亲教过他：人和人之间，靠感情维系的关系是最脆弱的，因为背叛的唯一代价不过是良心的谴责。人和人之间靠利益维系的关系才最牢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不为财，何必费劲跟人建立关系？

言颂知道，按照这个标准，他会像父亲一样，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只有事业上的合作伙伴。

他青春期干的唯一一件叛逆的事，就是跟应歌成为了靠感情维系的朋友，还是好朋友。

他按照父亲的期望成长至今，可他终究和父亲不一样，他想要在高兴的时候笑出来，想要只用感情就能维系的朋友，想要主动靠近喜欢的人，给她看他的底牌，而不是故作高冷地让她猜……

“冷酷是对你以外的人，对喜欢的人是没办法冷酷的。”言颂如实道，“我是因为想见你才来的，见到你就只剩下高兴了。”

“喝醉了是不一样哈。”茗雪笑他，“什么话都敢说。”

言颂小声对她说：“还敢做呢。”

“哎呀……”茗雪又被他整害羞了，起身整理了下头发，无情地逐客道，“散了散了，你，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