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冠北望,举目无家。

一路流亡到沥都府,听说谢却山也来了。街头巷尾都在骂这个叛臣,可他始终沉默。他骂不出口,因为这其中也有他的罪过。

可他也不敢跟他相认,他们已不是同路人。

他藏身市井,浑浑噩噩度日。

家里的接济断了,他从云端跌落,第一次尝尽温饱之苦,他乱了方寸,可放不下的身段也有很多。中书令来密信请他掌沥都府秉烛司,帮助陵安王南渡。

他拒绝了。觉得自己无德无才,不配为臣。

直到跟在他身边形影不离的侍卫阿池也被连日来的饥寒交迫压垮,生了病,他没钱买药,甚至连一碗粥都买不起。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鬼迷心窍,为什么要去偷那袋米,将读的所有圣贤书抛之脑后。

他本认了命,他就是一个万死不足惜的罪人。

可是,可是,她在向他靠近,要将他带离幽暗浑浊的水底。水面上斜射下一缕天光,她就在天光里。

她要带他共赴那缕天光时,他瞬间惊觉,他还不想死。

——

南衣终于将宋牧川拽到了岸上。

新鲜的空气涌入口鼻,宋牧川剧烈地咳嗽起来,将呛进肺中的水悉数咳了出来。

“夫人,你为何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