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宋家可不会再受她牵连了,她也不会再踏上那条回京的路,只要做出一个死于匪患的假相,她便可以金蝉脱壳。
这样可比在京城耍花招还要来得彻底。
主意一定,人也定了,那些金子带不出来就带不出来吧,人出来了才是最要紧的。
此里是京城与庆州之间必经的一处小城,集市一个月里只有三四次,今天天色放晴,百姓们都把自己晒的干菜、织的布拿出来卖。
乡下人织的布未经染色,一色灰朴朴的,经纬里还有肉眼可见的棉籽,但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最是结实耐穿。
“多少钱一匹?”姜宛卿问。
卖布的是位大婶,姜宛卿一身锦缎,衣着光鲜,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买她布的人,因此她呆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伸出两根手指:“两百文。”
“大婶你不是来卖布的,是来宰人的吧?”姜宛卿道,“一百文,你这些布我全要了。”
大婶疯狂摆手:“那不成那不成,我要亏死了。”
姜宛卿没说话,毫不犹豫地放下布,转身便走人。
这一转身,就看见了风昭然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也不知来了多久。
“算了算了,”大婶大后面道,“看姑娘衣饰不凡,是个贵人,小人就亏本做姑娘这一回生意,一百五十文!”
姜宛卿:“一百二十文。”
大婶:“哎呀,你这姑娘,你头上那根金簪子就够几百匹布了,非得跟我计较这十几二十文钱!”
“怎么大婶的钱是钱,我的钱便不是钱?”姜宛卿道,“一百二十文,能拿我便拿了。”
“拿去吧拿去吧,”大婶一脸肉疼,“我权当开个张。”
姜宛卿伸手跟羽林卫借钱,她手上没有这些零钱。
羽林卫的钱还未掏出来,一角银子已经扔到了大婶的摊子上。
那银子光洁耀眼,足有二两之多。
姜宛卿抬眼一看,是风昭然。
大婶拿在手里又是喜欢又是发愁:“这……这我哪里找得开?”
“不用找了。”风昭然道。
大婶又惊又喜,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善人啊,大善人啊!”
“……”姜宛卿拉着风昭然走远些,低声道,“……殿下,你这么一弄,妾身在这条街上就没办法讲价了。”
风昭然:“你是姜家的女儿,哪里学来这讨价还价的本事?”
姜宛卿很想说,上一世拜你所赐。
但最终还是道:“天生就会,其实这布只值一百文,一百二十文已经是我手下留情了。”
毕竟现在咱算有钱。
风昭然微微低了低头,一笑。
姜宛卿上一世就发现了,他好像很不习惯自己笑,每一回露出笑容之时,总是要先低一低头,而且几乎都是一笑即收。
比如此时,他抬起头来,脸色已经很是平静寻常:“你买这种布做什么?”
“自然是做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