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磊揉了揉他写满沮丧的脸蛋儿，没有再继续问。

当天晚上，隔了半个月的时间，兄弟四人终于又坐在一起吃饭了。饭桌上，红烧肉，麻酱豆角，炸茄盒等家常美食不一而足。成磊夹了一块炸茄盒，一口下去，只觉得清香酥脆，内里却细腻绵软，甚至不比饭店里的差。又搛了一块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当真是好吃极了。

抬头，看见成焱一脸忐忑地盯着自己，听见他说：

“这顿饭…还、还成吗？”

“挺好吃的啊。”成磊道，“你们二哥做饭的水平，真的是越来越高超了。”

“不是我做的。”成森笑。

“不是你做的？”成磊一愣，“那是……”

目光缓缓地，看向了桌子对面的两个小家伙，那一刻，连成磊自己都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脑回路：“是你俩做的？”

“…都是小淼教我的。”成焱的语气云淡风轻，嘴角，早已特不好意思地咧了起来。成淼注意到，这还是大哥回来以后，成焱第一次笑。

而成焱的手，也在桌下悄悄按上了成淼的大腿，用眼神跟他说了一句：

“谢谢。”

成淼心领神会。

“可以啊你们两个。”成磊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都乐得合不拢嘴。他走到两人身后，两只手一边一个，搭上兄弟俩的肩膀，“来，让哥好好瞧瞧。”

兄弟俩抬起头来，在灯光下看向他们的大哥。

成磊注视着他的两个宝贝弟弟，一时间真是感慨万千。他俩刚生下来，自己不分白天黑夜抱着喂奶的画面仿佛还是昨天。一眨眼，就会走了，会跑了，会说话了，会上学了……到现在，真的是长大了。

此刻的他，心里千头万绪，想说点儿什么，可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他只能用力捏捏弟弟们的肩膀，重重点了点头，说：“好，好……”

那一刻，灯光中的成焱和成淼才意识到，他们的大哥，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洋溢着无限青春的年轻小伙子了。

他的一双手，斑斑驳驳，到处是老茧和陈年的伤口。即便隔着衣料，依旧叫成焱和成淼从肩膀一直痛到了心里。他的皮肤，被太阳晒得发黑，和肤质细腻光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两人形成了鲜明的色差。多年的生活重压之下，甚至连他的眼睛都不复少年时的神采，日复一日无边繁重的劳动一点点地磨掉了他的锐气，将他从曾经那个有着无限理想的少年，一点点地踩进了泥里。

他在他们心中一直都是那般得高大神武，以至于他们忘了，他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终有一天，他也会老去。

那一刻，成焱和成淼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