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交响乐骤然变奏,变得急促猛烈,像盛夏的暴雨。
男孩看女孩的眼神开始躲闪——他畏惧了。
台上的戏变得凌乱无序,一些破碎的、摸不清头脑的闪回之后,再慢慢回归平静之时……
是一场简陋至极的婚礼。
台上的婚礼肃穆得可笑,寥寥的宾客一本正经端坐在破落的教堂,倒像是在参加葬礼。
高台上的那对新人,女方面目模糊,看不清容貌,而男方——正是那已经长大的少年。
女孩踉跄着冲上去要握住他的手,却被轻轻躲开,新郎恭敬鞠躬:“小姐。”
所有人齐声:“小姐。”
台下的看戏人中,杜欢轻声吐出两个字:“背叛。”
那交响乐声愈发低沉喑哑,带着化不开的仇怨。
台上场景骤然一转,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躺在地上——正是那位新娘,她小腹微微鼓起,应该是怀孕了。
一尸两命。
城堡里流言蜚语逐渐流传开,所有人看女孩的视线像泛着寒光的刀,女孩像被吊在架在高台上审判。
杜欢轻声道:“审判。”
女孩急匆匆穿过一群面目模糊的人,冲向角落里的男孩。
她惊惶地,几乎带着乞求开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男孩再次避开她的手,灰败的脸上只剩下漠然,他恭敬鞠躬:“小姐。”
那些窥探的、鄙夷的、审视的眼神齐齐低下:“小姐。”
可悲又可笑的,小姐。
场景一闪,转到她的婚礼,她挽着贵族丈夫的手,远远穿过人群看到角落里的他——眼神冰冷空洞,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壳。
台上的色调愈发阴沉诡异。
婚后,是贵族的宴席,是无趣的体面,是……
是不忠的丈夫。
是日复一日的苍白、单调,不自由。
是糜|烂、醉生梦死,居高临下的冷漠、令人窒息的禁锢。
她渐渐明白,自己年少时失去的所谓爱情,只是“贵族”名号的第一个祭品。
交响乐轻缓下来,女孩渐渐年长……不,已经不能叫女孩了。
雍容华贵的贵族少妇端坐在房间里,旁边坐着一个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小姑娘,同年少时的她像极了。
小姑娘拉住她的裙摆:“母亲,给我讲故事吧。”
少妇笑着看她:“那我来讲一只鸟的故事。”
“有只鸟自幼生长在金子打造的笼子里,主人用最华美的珠宝点缀它的羽毛、镶嵌它的鸟笼。
但是这只鸟啊,总喜欢抬头看天,向往它得不到的自由。”
少妇微微一笑:“这只痴心妄想的鸟一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维持着看天的姿势,在鸟笼里衰老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