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和这边的人觍着脸问盛长生,“秀才爷,剩下的那些龟血,能让我们装一点吗?”
盛长生沉吟了片刻,“可以是可以,只是接了龟血后,你们得离开王家和的队伍。”
先前追随王家和与县丞的那些难民死的死散的散了,剩下那几个也抬着王家和走了,眼前这些都是生面孔,王家和后来找的,没有做过伤害大家之事。
这些龟血流掉也是浪费,他们要接就接了。
这些难民欣喜若狂,原本就带了水桶挑水的,这下子立马拿桶去接龟血,没带桶的,疯一般往回跑。
赵义等人面色不太好看,“你们还没答应生哥儿,就接龟血了?”
一位难民扭过头说,“这位大哥、秀才爷,你们放心,我等追随王家,所图也不过一碗粥水。眼下我们有了这龟血,全家吃能挨半个月,再慢慢找活路,断然不会再给王家人做牛做马的。”
赵义咂舌,“乖乖,接点龟血就能活半个月?你们也是属龟的吗,可以不吃不喝?”
有位老汉憨厚的笑了笑,“这位小哥,我们把龟血煮熟,加点盐巴腌起来,每日只吃一小口即可。”
有位汉子接口,“我们就跟那野草一样贱的,只要缓过这口气,我们就能活。”
赵义望着那一张张蜡黄而沧桑的脸,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是啊,难民没钱没粮食,都是一口食物分几天吃吊着一条烂命的,原先自己不也是这么熬过来的么?
只不过跟着生哥儿吃香喝辣惯了,都忘了那些比黄连还苦的日子罢了。
如今他们就靠每天吃一口血这样挨下去,很上进,却也很可怜。
思及此,赵义大手一挥,“那你们装多点,把桶放这里,我帮接,你们去把锅碗瓢盆都拿来。”
这些难民都愣愣地看着他。
方才盛秀才答应他们接龟血,这个人和他后面那几个都拉长了脸,分明是不愿意的,眼下忽然又这么热情,是不是想戏弄他们啊?
赵义被难民们怪异的目光盯着,面上有些挂不住,凶巴巴的吼了句,“还不赶紧去,不想要龟血了是不是?”
他方才是想反对来着。
不是他小心眼,队伍里的人定然也和他一样的心理。
这些难民追随王家和,不驱赶他们算好了,还让他们接这么珍贵的龟血,就不怕和那农夫与蛇那样,被他们反咬一口吗?
他刚才不理解盛长生,眼下明白了,这些人只是临时被王家和拉入队伍中的,还来不及作恶,和王家和的怨恨,不该迁怒到他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