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原来总喜欢给若承煲汤,其实我那手艺……”
说到这里,江蓉蓉看了我一眼,觉得不说也罢,便转而说:“我就是想走之前可以再给若承做一顿饭,我希望你可以去,不为别的,就当为我们的过去彻底道别。”
厉若承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显然他不想和江蓉蓉再有过多的接触。
江蓉蓉见我们都没有说话,勉强笑了笑,说道:“当然,这是我的愿望,如果若承或者尹小姐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们将来也不是见不到了。”
我看江蓉蓉如此,似乎是真的放下了一切。
女人就是这样,爱的时候,轰轰烈烈;决定不爱了,也不会拖泥带水。
我本想和她说不过一顿饭而已,厉若承会去,可这时她来了电话,应该是那个驴友索菲亚。
她用英语和人家交谈了一会儿,挂断电话便说:“我们约了买登山用的服装,我得走了。”她看向厉若承,和他说:“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去的。”
说完,江蓉蓉就离开了。
等她走了以后,我问厉若承:“你去吗?”
他默了几秒说:“于情于理,我都该去这一趟,毕竟我欠她的比她欠我的多,可是……”
“可是什么?”
他看向我,眼中没带有任何感情,透露出来的是一种谨慎,“我让向华看看她这一个月是不是真的和这个索菲亚什么的来往吧。”
我轻笑了一声,说了句:“老狐狸。”
厉若承勾唇一笑,掐了掐我的腰,笑道:“你是好猎手。”
……
我们用完早餐后,他把我送到了事务所。
我在工位上工作没多久,就接到了穆剑锋的电话,他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
一进去,茶几上堆满了文件,穆剑锋开口道:“最近你长进不少,我看哪天碰到什么蠢案子,可以让你接手试一下。”
我一听,立刻跃跃欲试,问道:“真的?穆律师,我可以上庭了吗?”
他冷笑了一下,说:“夸你一句就喘,哪有那么巧就有简单的案子给你?先把桌上的这些功课回去做了吧!”
我看着茶几上的那些文件,估摸着要是累起来应该比我还高,可是还是笑着点了头。
抬文件的时候,我又听穆剑锋说:“对了,我要去纽约参加一个为期三周的高峰论坛,封闭式的。这些功课,你在我回来之前做完。”
我瞪了瞪眼睛,心道这些两个月也弄不完,他居然叫我一个星期弄完?可是他的话比圣旨还灵,我还是只好点头。
临出门时,穆剑锋又说:“还有一件事。”
“还有?”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严肃道:“是梁宾的事情,已经判下来了,有期徒刑二十年。估计……”
穆剑锋没在说下去。
但是,我都知道。
梁宾今年五十八,要是判了二十年,无异于就是判了死刑,而且这样老死狱中,还不如死刑来的干脆。
什么也没说,我转身回了工位。
可是,穆剑锋跟我说了这些以后,我的心里还是十分沉重。
千错万错,没有他,就没有我。
我想了半天,决定明天请半天假,下午去看看他。
……
转天的下午三点,我到了东城第一监狱。
我坐在玻璃前等他的时候,脑子里想了很多,我知道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所以有什么话还是都说出来好。
不一会儿,梁宾出来,他的脸上带着一缕看破一切的笑容,眼中也是一片平静。
拿起电话,他先开了口。
“没想到你会来看我,原来我在洛城的时候,你一次也没有。”
我看着他,还是不自觉的把眼前的他和十二年前那个慈爱的他重合在了一起。
我说:“我从来不去,是我不敢,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
梁宾笑了一声,跟我说:“其实尹冰会这么做,我一点儿也不意外,但是我没想到她选中你做这件事,够狠。”
低下头,我掩盖了眼中的泪水。
的确,任谁都能看出来梁宾对我的狠,可是我妈何尝不狠?
她尝尽了痛苦和折磨,但是却让我用了十二年的光阴去还,如果我没有遇到厉若承,我可能还是那个活在法律套子里的人。
“你知道监狱里有什么好处吗?”
我抬起头看着梁宾,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呼了口气,和我说:“这个地方很单一,单一到令人麻木。可是有一点,也正是这种单一,才会让人心无旁骛,没有任何杂念,可以记住自己想记住的事情,也可以专心致志的思考。”
我不知道他何来的这一段感概,只不过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我告诉他:“当年,妈把那些交给我的时候,我有想过什么也不说。可是我夜里做梦,总是梦到她躺在浴缸里,质问我为什么让她枉死,所以我……”
“我想我欠你一句对不起,这句对不起是因为我作为女儿却断送了你十二年的大好时光。可是我不后悔我的举动,因为你确实犯罪了,确实家暴我妈。只不过这些罪状换做别人来揭露,可能会更好些。但是人生不就这样吗?你恨我的出生,但是我的生命总要有些使命,那就是送你进监狱。”
梁宾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终于没了。
深吸一口气,我又说:“在里面照顾好自己,有任何事情,你记住,你外面还有一个女儿。”
说完,我就要挂断电话。
这时候梁宾又立刻开口:“我祝福你!希希,我祝福你。”
我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笑了笑,又说:“这祝福,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