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之下,掩埋太多平静湖面下的暗潮,各方势力的谋算,最后都匿在将明的天色里,渐渐寻不见痕迹。
这几日来往于花颜楼和宁府两点一线的宁清窈,却于这些事浑然不知,但她也能感觉到京城的紧张局势,亦知晓皇帝怕是当真没多少时日了。
相比于前世,皇帝已经是偷生了一段时间,想来是谢文澈此前剿匪没有被算计、安然无恙的缘故,才让谢耀宸宽心少废心力,延长了寿命。
但……寿数天定,从此刻起,无论他哪一刻驾崩,都是可能的。
宁清窈坐在马车内,耳听着市井喧嚣,胡思乱想着这些事,不知不觉间便到了花颜楼前。
待她走进楼内顶层房间,不出意外地看见了谢昀。
这几日,他仗着换伤药的借口,每日都要来花颜楼打搅,让宁清窈给他上药换纱布。
许是那日谢昀和姜毅的话影响到了她,宁清窈虽没什么和软态度,却也没有强硬拒绝,只在两人之间朦朦胧胧继续隔着层纱,保持了微妙关系。
谢昀正站在一幅画前细赏,闻听脚步声回首,朝她挑挑眉慵懒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宁清窈不动声色地踱步进去,淡淡道:“王爷是将我这里,当成医馆了吗?”
“你这里,比医馆好用。”
谢昀踱回桌前,随意捻起茶盖把玩,翘起薄唇朝她道:“毕竟……我看着你时,这伤口便不觉得疼了,医馆可没这效果。”
宁清窈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取出药箱冷硬道:“若王爷想好好上药,最好是闭上嘴巴,不要再胡说八道。”
“好~”
谢昀将茶盖放下,随意笑着坐下,熟稔地解自己衣带:“我不多说便是。”
他露出受伤的臂膀,宁清窈将绷带解开,发现那伤口已经是结疤了,虽看着仍深邃恐怖,但至少是在好好愈合。
仔细擦拭了药水,宁清窈重新包扎仔细,便道:“好了,王爷穿好衣裳便离开吧。”
谢昀不紧不慢地系着衣带,却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指间微微翻转,一枚做成项链样式的玉佩出现在他掌心,白玉雕刻精细,底端镂空,在阳光下通透清冷,看着很是清爽。
他朝宁清窈递送过来:“渐已入夏,将凉玉佩戴在衣襟里,可纳凉消暑。”
宁清窈看也没看,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道:“王爷自行留着吧。”
谢昀轻笑一声,起身朝她走近两步:“我是特意为你寻来的,尺寸都是按照你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