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琥没有一同跟着去大哥的院子。

他先送崔珑回了院,叮嘱四弟妹好生照顾,又请来府医,为崔珑治伤,待崔珑喝了药歇下,他才回到自己的院落。

上房很安静,娉婷正坐在梳妆镜前,比着一根根发簪。

见他来了,立刻娇笑地回头。

“爷,您来得正巧,娉婷挑花了眼,您来看看,明儿娉婷戴哪柄簪子好?”

今儿下午,娉婷的大哥差人送来不少内造的首饰,娉婷开心得像个小女孩,兴奋地反复挑拣。

崔琥和妻子娉婷的感情极好。

听到她的话,便走上前来,仔细看了几枚簪子,拿起一柄牛红血发簪,往她发髻里一插。

“红色好,适合你!”

果然,白里透红的脸颊,配上牛血红发簪,整个人显得更加娇媚。

待选定发簪,两人起身走到须弥榻上,分坐两边,娉婷温柔地替他倒了杯热茶。

“娘子,你明日可愿陪母妃一起入宫?”

娉婷素来骄傲不容人,但在夫君面前,却始终娇俏迷人,温婉可亲。

“爷有命,自当遵从。”

她当然愿意入宫。

入宫同皇后娘娘说上几句话,兄长升迁之事,许是还有一线希望。

不久前,母亲写信给她,兜兜转转说了一大堆,最终的意思是,哥哥到了升迁的关键时刻,让她找机会同皇后娘娘说道说道。

她自己身子太差,实在无法入宫,要不然也不会麻烦她云云。

看完信,娉婷的眼眶泛了红。

母亲近年身子越发不济,写这么长一封信,只怕又要躺上整整一日。

他们一家表面看着风光,里子如何,只有自己知道。

先帝赐婚,父亲不得不娶了母亲,而他从小的青梅竹马只能为妾。

父亲明面上一视同仁,暗地里独宠姨娘。

她和哥哥两个,也是母亲使了手段得来的,故而不得父亲喜爱,甚至是厌恶。

父亲喜爱姨娘生的弟弟,弟弟长得像极了父亲,功夫也了得,继承了父亲的衣钵。

父亲心花怒放,有心将薛家军交给他。

母亲得知后,气得吐了血,骂哥哥不争气,明明出身武将之家,却非要从文。

哥哥的眼眶红了,梗着脖子说只有从文才能避开弟弟的锋芒。

母亲彻底僵住,搂着他嚎啕大哭,说都是自己的错,当年不该执意下嫁,结果害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信中,母亲反复叮咛她:“你夫家二伯是你哥哥的竞争对手,万不可走漏风声,让他们拔了头筹。”

娉婷这才想起,哥哥同二伯一样,都入的翰林院,哥哥已经错过一次升迁,若这次再错过,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这下难办了!

因为王妃曾救过皇上,夫君兄弟几个,在官场上可谓顺风顺水,若他们想升迁,只怕没旁人什么事了。

哥哥怎么可能争得过?

连父亲都袖手旁观,家族之力半分也使不上,便是没有二伯,哥哥升迁的成算怕是连一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