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还是准备走了。
五月也过去大半,距离常遇春的死期,也不过短短一个多月时间。
他从南京出发,也许路上正好能遇见这位名将。
如果再留在南京,很明显就耽误事。
老张这次走,也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决定带着只有九岁的张宇初,一起北上。
张异的预言,张正常放在心上,关于张宇初未来的性格,老张并不希望他成为张异言说的那种人。
他决定带着大儿子,一路沿着北境行走,去见见龙虎山的发家之地,也见证这天下百姓的疾苦。
在古代,远行从来不是容易的事
舟车劳顿,水土不服,细菌感染,都能要了一个孩子的命
从张异的本心来说,他肯定不希望大哥远行,但这是老张的决定,
他只能尽心尽力,为父亲和大哥准备好药物。
老张要走,他的“好友”黄家父子也来给他饯行。
“张兄,此去就拜托了!
如果你路过顺天,有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去找此人……”
老朱抱着张正常的手,千叮万嘱,丝毫不像是前几天才引了他一把的黑心皇帝。
张正常也明白,皇帝拜托的事情是什么。
他说:
“黄兄放心,必定不负所托!”
张正常带着张宇初逐渐走远,消失在地平线上。
每次送走老爹,张异总有莫名的离愁。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老爹能不能逆天改命,过了十年的大劫。
总而言之,父子之间能聚在一起的时日是真的不多了。
“别难过了,不过是一年时间,你爹在北方待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年,毕竟他才刚被皇帝赏赐过,关于殴打杨宪的事情,大概会很快过去……”
朱元璋看到了张异眼中淡淡的离愁,也不由心软。
这孩子看着早熟,也只有在此时能让人心生怜悯。
“也对,反正杨宪命不久矣!
我龙虎山也给了皇帝他想要的大义名分,这场分别,不会太久……”
朱元璋闻言,眼中绽放出异样的神彩。
这孩子还是感觉到自己的杀心了?
身为“黄和”,他总要多嘴问两句:
“你觉得皇帝留不住杨宪了?”
张异笑:
“叔叔的政治嗅觉还没刘渊然那个滑头道士敏锐,我听说他跟我爹聊过之后,就马上离开京城了!显然是听出来什么?”
张异对于刘渊然的政治敏感还是非常佩服的,不愧是未来的云南、天下道教领袖,长春派祖师爷,在趋吉避凶这件事上,确实有高道潜力。
朱元璋随口笑:
“那不正好,你家师兄在玄教院的竞争中,少了个对手。”
“玄教院注视者本质上是官,如果师兄能拿到自然好,拿不到也算了,这位置不好当,尤其是皇帝前几天摆了龙虎山一道,这分明是拉我们一起面对百官的怒火……
唉,跟着这么个喜怒无常的人,实在难搞呀!”
老朱不服气了:
“若是别人诉苦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天下其他人皆可喊冤,唯独你小子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僧道纳税的风波是你搅动的……”
张异心虚:
“你没跟我爹说吧?”
老朱看他的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僧道纳税这件事,表面上是宋濂发起的,其实和张异的引导分不开关系,如果让人知道这件事是他干的,他不成为天下公敌,其实也差不多了。
“所以呀,你这小子还是闭嘴好,你可知道因为你,这多少人的命运因此改变?”
朱元璋表情严肃道,张异默然。
他如何不知道这种政策的执行,会引发多大的后果。
但他坚持认为,至少从大局上,这对天下是好事。
将纳税的【名分】收归朝廷,看似用处不大……
因为如果朝廷羸弱的时候,其实该收不上的税收,朝廷一样收不上来。
可名分存在的意义,就是让朝廷永远师出有名。
古代,尤其在大明,惯例这种事是非常重要的。
朝廷在执行政令的时候,往往有些不合理的政令,会因为当时没有纠正而一直执行下去。
后世的皇帝就是想要纠正,也很难纠正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