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张副市长的秘书以后,我由衷地感到自己的人生正在从“方”向“圆”转化。“圆”虽然是个数学概念,意思是环形而中空的平面形,但是引申到社会生活中,通俗地讲叫“圈子”,整个社会就是由大大小小的圈子交织所成的。我一晃当了两个多月的秘书,感觉自己正渐渐地进入一张潜在的大网,被裹向中心,我内心深处既兴奋义紧张。
傍晚下班时,我刚拎起张副市长的皮包,准备送他回家,张副市长和蔼可亲地说:“雷默,我晚上有顿饭,你陪我去吧。”
近来张副市长对我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兄长,但是上任以来,我还真没陪张副市长吃过私下应酬的饭,我有一种从台前到帷幕后探秘的兴奋。
奥迪车停在天柱山大酒店门前时,赵奎胜殷勤地迎过来抢在我前面给张副市长开了车门。张副市长一下车就面带笑容地说:“弟兄们都到齐了?”
赵奎胜谦恭地说“大哥,都到齐了,就等您了!”
赵奄胜推开包房门,一股奢华之气扑面而来,让人不免为之兴奋。众人见张副市长来了,无不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发现站起来的人中,不仅有丁仁杰、李凤江、朱玉林,还有亭亭玉立、出水芙蓉的汤彤彤,张副市长一进屋就脱掉西服,递给汤彤彤,汤彤彤用纤纤玉手接过来的仿佛不是西服,而是印钞机,她小心翼翼地挂在了紫檀衣柜内。
张副市长豪爽地说:“弟兄们,入座吧。”然后从容地坐在主位上,众人见张副市长坐了,这才纷纷入座,汤彤彤粉面含春地坐在了张副市长的身边,俨然是副市长夫人一般。
丁仁杰满脸堆笑地说:“张市长,菜已经点完了。”
张副市长饶有兴趣地问:“都点什么了?”
丁仁杰如数家珍地说:“瑶柱干捞翅,杨氏阿一鲍,清蒸苏眉鱼头,阳澄湖大闸蟹,红烧甲鱼裙边,还有您最爱吃的佛跳墙,另外给彤彤单点了一份燕窝。酒要了两瓶茅台。”
张副市长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上菜吧。”
服务小姐们开始陆续上菜,坐在我身边的李凤江笑眯眯地问:“雷默,跟张市长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我谦逊地笑着说:“需要学的东西太多,还要继续努力!”
朱玉林用恭维的语气夸赞道:“有很多书生,意气很浓,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纸上谈兵是高手,而一旦实际操作就眼高手低了。雷默虽然是个科班书生,但是,不仅做事触类旁通,在政治上也很成熟,张市长识人,那可是慧眼识珠啊!”
我发现张副市长不动声色地听着朱玉林的话,若有所思地吸着烟,我看到的仿佛不是张副市长的脸,而是烟雾缭绕下的面具,心里多了一分拘谨,只是腼腆地低着头,这时汤彤彤挺着动人心魄的酥胸,花枝乱颤地说;“雷哥,我听花落落说,你在大学时就写了一手好诗,能不能给我们露一手?”
我没有想到汤彤彤居然认识花落落,我早有耳闻汤彤彤与张副市长关系不一般,今天她从容地坐在张副市长身边,就足以证明了这一点。这个女人的美不仅在相貌上,更在风姿上,一颦一笑亲切妩媚,日光十分温柔,嫣然一笑,一对酒窝百媚生情,在座的男人谁看了她,好像都有非分之想,只是碍于张副市长的面子,压抑着而已。想不到她竟然认识花落落,还在已经出版过诗集的张副市长面前谈论我会写诗,这无疑把我放在了肉砧上,我只好谨慎地问:“彤彤,你怎么认识落落?”
汤彤彤莞尔一笑,“我们是中学同学,落落没和你说过?我们可是好姐妹。”
我见汤彤彤口无遮护,怕她随意发挥我和花落落的关系,连忙岔开话题说:“要论写诗,张市长才是真正的诗人,我参加过张市长诗集的研讨会,‘落霞黑水上,独钓夕阳辉’,这两句充分彰显了一个政治家一览众山小的博大情怀。”
众人被我的活所感染,异口同声地说好。
张副市长见我捧得恰到好处,也情趣盎然地说:“看束雷默对我的诗集不仅是真读了,而且真懂了。政治家这三个字,是我平生最看重的,那么什么样的人能成为政治家呢。表面上看,好像说不清,说不破,说不得,其实就两个字‘圈子’。起步时要选好圈子,有一定实力时,要组建好圈子,登上高位时要平衡好圈子,要不然曾国藩怎么说,‘天下事在局外呐喊议论总是无益,必须躬自入局,挺膺负责,乃有成事之可冀。’什么叫入局?就是‘圈子’。”
张副市长言罢,众人啧啧称高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