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酌当没看到她,复又认真地看起棋谱来,葱白纤细的两指间夹着没黑子,越发衬得她那手巧无骨,好看的紧。
“哎……”心头心思浮起纷杂,凤宁清幽幽叹了口气,直望着凤酌那张白净并日渐带娇艳的脸道,“一晃眼,酌姐儿都这样大了,没两年就能及笄了,为师记得,当年你七岁到我身边,小小的个,软糯娇憨,谁逗你都不肯开口说话,唯有对着为师,你才会软语几句……”
凤酌落子的手一顿,浅淡的琉璃瞳瞬间沉色而起,像是雾蒙蒙的氤氲暮霭,循着漩,就成冰冷的深渊。
她却是不知,凤宁清竟还有脸面提起从前。
“为师当时就想,你还这样小,为师也只有十来岁,及笄不久,要如何才能养活你,”凤宁清清秀如莲的面目带出几分怀念的神色,有风吹起她缥碧色素软缎长裙,扬起一分的弧度,显得婉约而美好,“哪想你竟那样让人省心,不过一年,就寻了玉石回来,为师真是高兴又心疼。”
凤酌捏着那枚黑子,紧的来她手心发疼,若没有上辈子那场背叛,兴许她也乐意与凤宁清话语两句过往,然而,当有血淋淋的教训摆在她面前,再看那些,就只是讽刺。
“后来为师终于晋升为乙级玉雕师,便想着,日后你不用那般辛苦,”说到这,凤宁清眉目流露出浓浓的哀愁来,像是化不开的怨怼,“可酌姐儿你已经大了,时常在玉矿山,为师就是想见你一面,都只有等着你回来才可,为师真的是心头空泛的厉害,为师本以为,你可像寻常姑娘一样,承欢为师膝下,做个娇娇软软的闺秀……”
凤酌忍不住冷笑了声。
她若真是为她,为何又在成为乙级玉雕师后,时常提及甲级玉雕师的风光?
她若怜惜她,又怎可每次在她归来之时,话里话外都在索要玉石?
她若为她着想,岂会每每外人面前都将她脸面摔地上践踏,到处败坏她脾性不好的名声,似乎根本嫌她贞名太好!
“酌姐儿,你可知,为师今年已经二十有余,在寻常百姓家,早成老姑,可在这凤家,谁又管得到你这些呢,”她絮絮叨叨的继续说着,似乎心里有无比深沉的苦楚,只眼前的人才是救命稻草一般,“酌姐儿,为师欢喜上了一个男子,他也许诺会予我名分,是以为师想要和他执手偕老……”
凤酌已经不再想听凤宁清的任何事,纵使她想要个归宿那也是她的事,是以,她冷漠的道,“与我何干?那是师父自己的终身大事,弟子做不了主。”
“不,你能做主!”哪知,凤宁清瞬时激动起来,她倾身过去,就想拉凤酌的手。
凤酌身子倏地往后靠在椅背上,避开了去,敛着眉目,遮了眸子里沸腾的汩汩怒意道,“哦?”
“他……”凤宁清唇动了动,一句话她踟蹰了好半天才说出口,“他与我说,不知何时,也中意上你了,同时心慕你我师徒两人。”
话落,凤宁清脸上还出现了纠结痛苦的表情。
凤酌觉得自己当真要被凤宁清给恶心至死,她声若冰渣的道,“所以,要如何?”
凤宁清低头掩面而泣,晶莹的泪水从她指缝之中浸润出来,就听她说,“他觉谁都不可辜负,唯有同娶你我方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