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海里闪过糖霜每每见到景义时那副样子——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像偷腥的小猫,嘴角翘得老高,围着他叽叽喳喳,比手划脚,那份眉飞色舞的高兴劲儿,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心里是有人的。
原来……原来那竟只是因为景义手里总有她爱吃的吃食么?
“糖霜还是再想想,”景秋蓉眉心微蹙,还想再劝。
“娘亲,以后再说吧。”景春熙却抢先一步,截住了母亲后面的话。
她瞧着糖霜此刻那全然懵懂、甚至带着点被冒犯了的恼怒神情,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这丫头,怕是心思单纯的像张白纸,连男女之情究竟为何物都还未开窍,更遑论什么情窦初开、两情相悦,乃至生儿育女了。
虽说景义这人确实踏实可靠,是个良配,即便他们成了亲,也可以继续留在府里做事。就算自己日后出嫁了,府里还有浦哥儿和娘亲能帮她看顾糖霜,景春熙也觉得放心。
但是,道理归道理,强扭的瓜终究不甜。若景义真有那非卿不娶的决心,眼下也只能耐着性子,等这贪吃的小丫头自己慢慢开窍了。
至于糖霜为什么一杆子打落一船人,她也没有深究。
“若是对阿义没有那份心,”景秋蓉拉过糖霜的手,语气转为严肃,耐心教诲道,“就别再为了贪那几口吃的,一天到晚没心没肺地往人家跟前窜。平白让人家对你生出许多不必要的念想和期盼,到时候伤了人心,就是你的不是了。”
糖霜起初还扁着嘴,脸上带着几分不情愿的倔强,但听着夫人温和却有力的话语,那点气性慢慢泄了下去。最终她像只被针扎破了的气球,整个人都耷拉下来,低声应了个“是”。
她慢吞吞地退到墙角,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闷闷的,带着点赌气,又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以后……以后奴婢再也不去大厨房了。”
大郎是十二月十六进的城,那时候京城刚好下了一场很大的雪,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下了整夜,将朱门高墙、亭台楼阁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
府上派去探路的人快马加鞭回来报告消息,说大郎爷的车驾已至城外二十几里处。
一时间,府上的孩子们,无论年纪大小,都雀跃着涌出府门,纷纷登车骑马,热热闹闹地赶往城门外的五里亭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