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公公腰弯得更低,珠履尖在砖面上轻颤:“回陛下,奴才活到这岁数,莫说亲眼得见,就是听都未曾听过。一胞双生已是祥瑞之兆,如今这三胎同降...”
他悄悄抬眼觑了觑皇帝神色,才继续道,“正应了陛下方才金口玉言,定是靖亲王府悲惨境遇感动了上苍。”
胥子泽垂眸掩去眼底波澜。若非有那个神秘空间护持,若非她敢执柳叶刀剖开生死关,这世间哪来什么三胎祥瑞?只怕又是一出红颜薄命的悲剧,最终化作史书里一句“难产而薨”的记载。
“若天下妇人都能一胎三子...”皇帝倏然起身,玄黑衣袂扫过案上堆积的奏章,那些都是各地报送人口减员的文书。
他望着殿外被朱墙框住的四方天宇,目光似已越过宫墙,看见钱塘郡、平江郡现如今十室九空的惨状,九江郡、建安郡灾后万户萧疏的悲凉,看见边疆连年战火留下的累累白骨,最后定格在那堵朱红色的威严大门上。
朴公公刚要开口颂扬“国泰民安”,却被皇帝抬手制止。
苍劲的手指转向胥子泽:“皇儿回来得正好,朕近日为此事寝食难安。”说着已走向偏殿的翡翠棋枰,“陪朕手谈一局,说说你的见解。”
胥子泽撩袍坐在蟠龙纹锦垫上,却不取棋子,只将白玉棋罐轻轻一转:“儿臣以为,当以靖亲王府世子夫人为典范,推行多生多育之策。”
见父皇执棋的手顿在半空,他唇角浮起微妙弧度,“算上先前所出的熙儿、浦哥儿,她已诞下三子二女。尤其此番一胎三子,实乃大庆开国百年来首例。”
皇帝落下一枚黑子,笑声里带着看穿一切的揶揄:“你倒是会替那丫头讨赏。”棋子敲在楠木枰上清响不绝,“接着说。”
“不若赐号‘英雄母亲’,品秩可比照亲王侧妃。”
胥子泽指间白子迟迟不落,耳根微微发热,“如此既彰天家恩典,又能引得民间效仿。”
话音未落,对面传来一声似叹似笑的呼气,金丝楠木棋罐被推得滑过半局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