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把姜汤喝完,都见了底,也没有品出那碗姜汤究竟是什么味道。
把空碗捧着放到前面的小案上,才对师父开口:“他说要休妻,还说我配不上他。”拉住师父的袖子,问他,“师父,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
师父看着我:“净胡说八道,你的意思,难不成是为师没有将你教好?”
我缓缓松了手,有些丧气地道:“师父教的很好,是我自己不争气,性子这样不讨人喜欢……”
师父眉头一拧,板起脸道:“不过是被人说了一两句不好,你便将自己看得轻贱至此吗?”
我咬了咬唇,道:“师父教训得是。徒儿不该如此妄自菲薄。徒儿……徒儿……呜呜呜……”
我这一哭,原本还端着架子的师父登时有些慌,从小到大,他老人家便见不得我哭,我一哭,他就拿我没办法。
“怎么说哭就哭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师父把话说重了?”手伸过来,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落到我身上,劝道,“梨儿莫哭,师父向你道歉。”
只有在我哭的时候,师父才会喊我梨儿,我一直觉得他老人家喊我梨儿的时候,声音很动听。
我抬头瞧他老人家一眼,大哭着扑到他老人家怀中。
师父的手一顿,身子也跟着僵了。
良久,头顶传来师父无奈的声音:“梨儿,你又让为师破戒了。”
我道:“师父是不是想说佛门弟子不近女色?放心,徒儿不是女色。”
他的手终于轻轻落到我的背上,问我:“不是女色,又是什么?”
闻着师父袍子上的白檀香的味道,我道:“师父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又道,“再说,只要师父不起色心,就不算破戒的吧……”
师父一直等到我哭够了,情绪大抵稳定下来,才起身离开了一小会儿,回来的时候手上拎着套干净的衣裳。
“寺中找不到合适你穿的衣服,为师的衣服你便暂且穿着。”
我利落地将师父的袍子套在身上,将长出一截的袖子给他看:“师父若是再矮一点就好了。”
师父一挑眉:“和你一样矮是不是最好?”
我哀怨地看师父一眼:“不许说我矮。”
第二天一大早,燃灯大师携众弟子为我们送行。师父在寺中时间不大长,却为寺院做了很多贡献,不光助燃灯大师译了大量佛经,还救了一个小沙弥的命。那小沙弥去山中采药时,不小心被毒蛇咬伤,被抬回来时已经不省人事,多亏我师父妙手回春,才捡回一条命。也怪我师父太有人格魅力,一听说我们要走,燃灯大师极为不舍,但碍于寺院不能收留女眷的规矩,也不好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