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崇皱眉不语。
毕竟,太后说的是事实,而对于这样的事实,他没办法反驳。
而他,也总不好承认,天家的儿女,全都是些自私无情的鬼。
太后满眼失望地移开了视线,慢悠悠地喝着她的参汤。
“哀家知道,普度寺在京郊,距离皇城有些远,眼下隆冬,路上有雪,也的确不便于行,可……”她自嘲一笑,眼眶却微微红了,“满京都里,谁不知晓,煜儿身子最差,也最是怕寒,可,饶是他,都能去看哀家一眼,我那一手养大、尽心尽力培养的孙儿,却不能。”
谢崇脸色难看了几分,却是抿着唇,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因为,他知道,太后这话,不仅仅是在说谢骁,也是再说他,说谢麟,说那些受尽她疼爱,却对她没有半点儿关心爱护的儿孙。
而他,身为皇帝,身为太后唯一的儿子,太后对他最是尽心尽力,可他呢?就算是政务繁忙,也该叫人去看一眼,关怀几句,再送些东西的。
可他都没有。
他甚至,忘了他原本病重的母后,离京后,带着嬷嬷,清苦地住在寺庙中。
愧疚从心底蔓延而出,突然长出的良心,让他意识到他这个儿子,是多么的冷心无情。
然而,身为帝王的自尊,让他没法子低头认错。
“老二可能只是想准备一番,再去看望您,只是他没想到,您突然回来了。”
见他干巴巴地为谢骁找借口,太后自嘲一笑。
“罢了,看与不看的,不打紧,哀家今日回来,不过是有一件事要同你商议。”
闻言,谢崇终于想起自己为何来此,当即怒上心头,冷了脸。
“母后这是要同儿子商议?母后明明已经做下决断!”
太后放下汤勺,抬眸朝他看去。
“皇帝这是在怪哀家了?”
看到太后泛红的眼眶,已经那满头白发,皇帝隐隐有些愧疚,垂眸道:“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哀家看你就是这个意思!”太后气笑,扶着桌子站起身来,“煜儿是正阳在这世间唯一的孩子,正阳是哀家的女儿,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当年,你要拉拢裴家,你要她嫁!她嫁了!她满心满眼地为你谋划!可你呢?你是如何回报她的?!”
“崇儿,你怎么能那么狠心啊?那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太后越说越激动,最终扯着谢崇的衣裳痛哭出声,一点一点地跌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