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漆？”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倒是老将郑元规见多识广，知道石漆是什么。

郑元规解释道：“老夫走南闯北，曾经驻军在鄜州，对这鄜、延境内的火油自是有所耳闻。”

“旧说延州高奴出脂水，便是这火油，当地火油产于水边，与砂石泉水混杂，缓缓流出，百姓则用野鸡尾将油蘸取，采集到瓦罐中。”

“《水经注》也曾经提到过在酒泉延寿县的南山也坐落着一处特别的“泉水”，其水肥如肉汁，其色先黄后黑，形如凝膏，点燃后极为明亮，但不可饮用，当地人称之为“石漆”，这石漆便是这火油的另一个名称了。”

众人恍然大悟，只是不明白这火油为何有这等的威力，就连郑元规也不知，他只知道这火油是燃烧物，延、鄜两州的百姓采集此物就是用来照明的，燃之极明。

石学林向众人解释道：“诸位，这火油极为奇特，点火便速燃，火势极旺，将火油泼在任何物件上都能快速燃烧起来，最为难得的是这火油遇水不灭，泼在水中能够漂浮起来。”

“这火油竟有此等威力？石署令巧夺天工，竟能将此物运用到军事上，杀伤敌人之力巨大。”

石学林矜持回道：“这火油最早用于军事上是有记载的，北周武帝宣政元年，突厥大军围攻酒泉，守城军民将石油制成简陋的燃烧弹焚毁了攻城器械，城池最终化险为夷。”

众人点头，对石学林又有了一层博学多才的滤镜，不想只听见石学林道：“火油所闻，创制猛火罐，这些都是陛下一力推动，由我火器坊完成的。”

“是陛下……”

众人心头震动，先前的灰瓶，到现在的猛火罐，居然都是天子奇思妙想之略，他们敬佩之余更是对当今的大唐皇帝深深敬畏。

可是血腥的屠杀不停，众人说话之间就见远处箭楼上又现动静，看到传令兵的红旗重重挥下，休说城下鬼哭狼嚎的邠兵，就连城上的禁军众将的心都被狠狠抽动着。

他们好奇张望着，极其期盼着看到另一种的杀敌武器。

不负他们所望，在社兵的协助下，一个个沉重的物件被扛到了墙垛上，这些物件都用木框框住了，木框里面是沉重圆滚滚的黑色泥球。

这黑色泥球宽高都有一尺半，看着无比的沉重，也不知内里装的是都是些什么。

城上的禁军甲兵和社兵都用沾了水的湿布包住了口鼻，一队队上来也是送给围观众将一人一领湿布。

手中拿着湿布，众将不明所以，石学林第一个戴上了湿布包住了口鼻，他瓮声瓮气嘱咐道：“各位，虽说下方的毒气难升上来，但难免会沾染上，还是戴上湿布防备一二吧。”

“毒气？”

众将听罢也不犹豫，各自戴上了湿布，就见城头上已经开始了行动。

甲兵们各自拿着火把，对准着那物件上方的长线，长线线头被点燃而起，滋滋冒起了火光。

在左右社兵的协助下，一个个沉重的木框被推下了城，城下被火油灼烧惨烈无比的邠兵更加有了经验，争先恐后躲避起来。

木框落地破碎，内中的黑色泥球的顶口喷吐着火舌，伴随着剧烈地旋转，开始不规则地翻滚起来。

火舌喷吐，泥球中不断冒起了黄色烟雾，邠兵惊恐万分，他们当中不少人闻到烟雾当即就呕吐了起来，喉咙干燥万分，顿生一股窒息之感。

“是毒烟，是毒烟，快逃哇！”

邠兵纷纷逃跑，可是他们许多人都已经吸入了毒烟，登时双目被灼瞎，嘴角里口吐着白沫，不省人事。

疼晕了过去的邠军大将王知进刚刚转醒过来就猛吸了一口毒烟，大声咳嗽了起来。

城上的石学林兴奋看着城下的那一番惨烈之景，心中很是满意自己的研制成果，要知道这神火万人敌里装的都是许多剧烈毒药。

譬如砒霜、巴豆、狼毒、草乌、干漆、干粪、烂骨草、银锈等这些有毒之物，人体怎能够抗衡得了？

城下歪七扭八躺了无数的尸体，一些中毒的邠兵干呕着，全身没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