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使鬼差地,薛明暄说:“我有画室的钥匙。”
对方不解地望过来,他笑了笑说:“美术学院的画室很安静,晚上也没有人去上课。要是你有空,我可以让你到画室去练琴。”
******
画室从此成为两人夜晚的秘密活动场所。
相处的时间长了,他们偶尔会聊聊自己的事情。学弟的名字叫蔚青书,很有诗意的名字,想必是出身于有良好教育的家庭。蔚青书是这个学年才考进经济学院的学生,但本人似乎对这个专业兴致寥寥,无奈被父亲所逼,只得放弃报考心仪的艺术高校。
然而蔚青书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上了大学后不仅立即加入了音乐社团,还用暑期打工的钱报了编曲课程。他钟情摇滚,沉迷于有故事剧情的音乐,写词时为了一些典故还经常跑图书馆查阅资料。
薛明暄偶尔也会到蔚青书排练的音乐室去,观看那个名叫“This One”的摇滚乐队的练习或者彩排,乐队里有主唱、吉他手、贝斯手和鼓手四个人,嗓子最好的蔚青书就是主唱,他偶尔也会弹奏电吉他和电子琴。乐队虽然翻弹翻唱别人的曲子较多,但才华横溢的团员们也会试着自己创作曲子,他们擅长使用密集的鼓点和吉他演奏,曲风颇有撕裂感,虽难免带有稚嫩感和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缺陷,但因为风格激昂特异,演出时容易调动观众情绪,那些缺陷反而会被热烈的气氛掩盖过去。
每当与薛明暄谈论起音乐相关的话题,蔚青书就会一扫平时沉默少言的模样,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在发着亮。薛明暄被他的热情所吸引,因此即便音乐方面的知识懂得不多,也时不时也会去与蔚青书谈论一番,提上一些个人见解。
然而更多时候他们都沉默不语,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薛明暄课业繁重,每晚都要做自己的设计作业,蔚青书就抱着吉他在角落练习,怕影响到薛明暄,大多时都会选择较为和缓的曲子进行练习。
薛明暄就是从那时养成一个习惯,每当工作到疲累的时候总会抬头往前方看一看,因为那时角落里总会有蔚青书呆着,垂头专注地拨弄自己的琴,少年睫毛过分纤长了,就像一幅笔触细腻的画。
空气中似乎有未知名的因子在躁动,暧昧的,不安分的,由秋转冬,从冬入春。当某天薛明暄从冗长的凝视中挣扎出来,数位板上已不知不觉勾勒出沉浸于音乐中的少年的轮廓时,他才反应过来,自从遇到蔚青书的那天开始,他就像走上一条摇摇晃晃的木桥,颤颤巍巍地前行,底下就是无尽深渊。
现在他脚下的木桥终于塌了,薛明暄彻底栽了进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