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微微一笑,道:“那你说说此战关键之处在哪?”
撒改早年间倒也是敢于冲锋陷阵的悍将,但是自从他爹去世,将辉罗氏积攒了几十年的精兵悍将交到他手上,几次独当一面都没有撑起局面。
譬如当年灭赵之战,景帝原想给这个北院元帅一次扬名的机会,结果撒改迟迟没有取得决定性的战果,反而闹出三万精兵被赵国八百死士杀退的笑话。
若非如此,景帝也不会启用庆聿恭为三军主帅。
此刻听到天子问策,撒改本以为是又要被敲打一番,不过待他看见天子淡然的目光,忽地反应过来,于是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臣只有一些浅薄的见识。”
景帝颔首道:“但说无妨。”
撒改心中一松,斟酌道:“齐军固然先胜了一场,但是没有改变两边兵力的悬殊差距,因此臣觉得南齐依旧会采取坚守之势,利用城池攻守消耗我军兵力。臣斗胆妄言,此战关键在于诱使齐军主力出城,与我军来一场光明正大的决战。”
景帝脸上的笑意浓了两分,又问道:“那要如何诱使敌军主力出来?”
撒改面色微变,垂首道:“陛下恕罪,臣还没想好。”
“你啊……”
景帝摇摇头,感慨道:“不及乃父多矣。”
撒改愈发愧疚地低下头。
景帝点到为止,并未继续苛责,而是看着旁边的阿布罕说道:“你来讲讲。”
阿布罕其实早就在思量,此刻谨慎地说道:“陛下,若是一味强攻,恐怕齐军会愈发龟缩在城池关隘之中。先前常山郡王传回消息,齐军在太康一战过后不进反退,陆沉甚至主动放弃藤县,可见他已经做好长期死守的准备。这种情况下若要逼迫齐军主力与我军决战,除非让陆沉看到必胜之机。”
“何为必胜之机?”
“譬如我军一支兵马轻敌冒进,一脚踏入齐军挖好的陷阱。”
景帝闻言微笑不语,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阿布罕见状便闭上嘴。
撒改心里有些懊恼,又有些不服气,盖因阿布罕的提议听起来不错,实则行军打仗哪有那么简单?
南齐陆沉那般狡猾,怎会轻易落入陷阱?要做到让他毫不怀疑的程度,那就必须派出一支真正的主力精锐,同时要营造出与其他军队完全脱节的形势,可如此一来不等于白白送给齐军一场大胜?
只不过撒改知道自己不擅筹谋,阿布罕又是个心思深沉的人物,因此不敢在御前争论起来。
便在这时,一名大太监脚步匆匆而来,眉眼间隐隐带着几分喜色。
“启奏陛下,西路军紧急军报!”
“讲。”
“禀陛下,常山郡王于七月二十九日亲自领兵南下,直取靖州西线,于八月初八攻占高唐城。常山郡王随即兵分两路,命灭骨地率军三万进逼西风原,震慑雍丘一带的齐军,郡王亲率五万大军继续南下前往西冷关。”
撒改和阿布罕连忙躬身道:“我军大胜,恭贺陛下!”
其实打下一座城委实不算大胜,但在兀颜术先失一阵的前提下,庆聿恭以如此强硬的姿态摧毁南齐靖州西边的防线,自然可以鼓舞大景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