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屹抱着怀中人,她已经睡熟了。平缓的呼吸声不断传来,她的手搭在他的腰间。
他吻过她的额头后,鼻梁轻靠着她的肩膀,闻着她的气息,缓缓闭上了眼睛。
张敏敏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她站在下着大雨的屋外,她惊呼一声,慌忙往屋檐下跑去。
待站定后,她拍了拍自己的衣衫,又往后面站了一些。
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伸出了自己手掌,手心里没有雨水,她又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衣服竟然也没湿。
她抬头,看着屋檐外的大雨,白嫩的手掌试探性的伸出屋外。
完全没有感受到一点凉意,雨滴从她的手掌穿越而过,她的手没有接住任何一滴雨水。
她大惊失色,心底乱成一团。
仿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般,她突然间就冲进了大雨里。
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
难道她,在做梦?
或者,死了吗?
那…那顾屹呢?她的孩子们呢?
无穷尽的恐慌席卷而来,她慌不择路的冲了出去,她要去找他。
才刚起身,眼前的一切就都变了。
刚刚还下着大雨的天空,现在半月轻悬,星星散落在天幕,四周蛙声鸣鸣,一片宁静美好。
映入眼帘的这个地方,她认识,这是,锦江市那个小区。
她死皱着眉头,只觉得自己步伐异常沉重,不知道怎么就走到顾家的窗边。
窗户上的玻璃干净明亮,屋内黄色的钨丝灯照亮了房间,顾冲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一个漂亮的女人小心翼翼从厨房端出来菜。
女人肚子凸起,看起来有七八个月的样子,她的脖子有一处不小的淤青。顾冲抬头对她吼了两声,女人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
眼前的画面又是一转,张敏敏站在花坛边的梨树下,她看见顾冲拿着刀追着一男一女,最后跌倒在小区里的水沟里。
她走向小水沟,站在顾冲的面前。
顾冲拾起手中的刀,快速站了起来,眼中阴鸷一片,口中啐了一声:“呸,奸夫淫妇,不得好死。”
然后他拿着刀,凶神恶煞的往自己家走去,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张敏敏一眼。
张敏敏赶紧跟上,顾冲在张敏敏踏进房门前‘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张敏敏摸了摸自己险些被砸到的鼻子,手触在门框上。
能进去?
她看了看自己伸进去的半只手,很快跟了上去。
卧室的木质床上,洗得发白的床单上有一个三五个月大婴孩,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眼角下方有一颗明晃晃的痣。
这是?小时候的顾屹?
顾冲手里拿着刀,站在床前,脸上是藏不住的阴冷。他慢慢低下头,手里的刀抵在顾屹的脖子上,张敏敏心一慌,赶紧扑了上去。
然而,她的身体却直直穿过了顾冲和刀。
不要不要……她大声的呼喊,可惜并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声音。
“杀了你太便宜那对狗男女了,也太便宜你了。”
顾冲脸上的阴冷逐渐加深,眼神变得疯狂,抵在婴孩脖颈的刀轻轻动了下,成功挑破了婴儿稚嫩的皮肤。
黑夜里,床上的孩子忽然啼哭起来,声音尖锐,顾冲看着脸上皱成一团的孩子,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只片刻,他丢下手里的刀,往屋外走了出去。
床上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张敏敏的眼泪也不停往下掉,她想抱他,可她的手触碰不到他。
她坐在床边,手不停抚过床上薄被,一边流着泪一边唱着哄孩子的歌。天明之前,他终于停止了啼哭声,张敏敏陪着他哭了一夜。
房间门被打开,她看见一对夫妻抱着一个小女孩踏入大门,小女孩东张西望,圆圆的眼睛特别可爱。
那…那是她的爸爸妈妈,年轻时候的爸爸妈妈。
妈妈,你帮帮他。
她一股脑跑到江青梅的面前,说话间,想去拉江青梅的手。
……
她转头,看向走近床边的夫妻俩,眼泪流得更凶了。
怎么办?
怎么办?
她不存在的话,那该怎么办。
她趴在地上,无声的哭泣。
恍然间,眼前的画面又变了。
顾屹的母亲和一个男人才刚到了另一个城市,就被一伙抢劫犯残忍杀害,警察最终验证,两死者生前是同学关系。
死去的女人因为长期遭受家暴选择出轨,出轨的对象,就她的这个同学。
顾冲对顾屹不管不顾,小孩的哭声惊动了整栋楼的人,有人报了警。
顾冲拒绝了警察把顾屹送往孤儿院的提议,并从警察局带回了顾屹。
警察一直都有定期回访,顾屹没有死,有法律监督,顾冲不敢杀人。后来顾屹大一点了,他靠着顾冲的残羹剩饭活着。
眼前的画面张敏敏很熟悉,这里…是她念过书的学校。
她听到下课铃声响起,小朋友们不停从她身边走过。
人群拥挤中,一个小女孩儿摔倒了,众人围成一团,她走近看去,大惊之下往后退了一步。
摔倒的那个人,是她。
不,不是她,是张敏敏。
女孩很快被老师抱去医院,小小的病床上,女孩儿一动不动,她亲眼看见她手垂了下来?
张敏敏死了…
她坐在病床上,眉头皱得死紧,如果张敏敏死了,那…是不是她就要来了。
不停张望着四周的空气,她并没有看见像灵体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