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守备是五品官,你带错帽顶子了!”夏诚听见咬牙切齿,不由得冷嘲热讽,朝高岗喊着。
骆黑羊一脸毫不在意,笑道:“没错,这是个把总的帽顶子,可若取了你夏总制的人头,不就守备的顶子来了么?”
“给老子冲!”夏诚持枪对着周围大喊,一侧罗三炮说着叫喊着一些手下将领的名字,命其带头冲上去。
“杀呀!”周围人群在其官长带领下纷纷往上涌,但岗坡上骆黑羊的火枪队伍排成这些日子夏诚军里学来的三叠队,一排齐射过,一排又上。
士兵像是被割的麦子一般,齐刷刷的成排倒下,看的夏诚直骂娘,这那个狗日的训练的这么好的?
前前后后冲了三次,罗三炮的心腹兄弟死了不少,岗坡上相继倒枕,足有过百人。
“夏小蛮子,省省气力吧!”骆黑羊哈哈大笑,夏诚发起了怒,他左右拨马,大喊道:“炮呢?将大炮给我搬上来。”
“嘿呦,嘿呦!”
崔拔等一群人急推过来一门门劈山炮,小土炮,前中营的二十多门携带的火炮全被推了过来!
“轰轰……”一连串装填后的,火炮相继朝岗上开火,除了轰起了十几个土峰,三四颗炮弹落在岗子上,轰杀了八九个骆黑羊手下兵勇,这对拥有八百多手下的骆黑羊来说不值一提!
“弟兄们,长毛不行了,顶住,顶住,死的人,家里老子给他娘们一百两银子,让她养你们的老娘儿子!”
大家都知道骆黑羊心黑手狠,但也知道此人说个唾沫是个钉,不然这群土匪为主的宴清堂也不会听命信服他,搭上性命为他的红顶子挣前程。
他又冒头对下面喊话:“你们……”还未喊完,头顶“噗噗噗”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就像一个巨大的陀螺在他头顶飞而转发出的闷响。
“轰!”骆黑羊身侧的旗杆被一发炮弹打折,整个人被两米开外炸起的土浪盖了一头土。
夏诚也自看到了,他回过头,看到炮手里有一老军,此人摆了个很奇怪的姿势,两支手握拳伸展横扩于前,拇指对向而放,眼睛自两只手拇指空隙望着土岗方向,右腿后撤一步,在炮身后,摆得有点像武术招式“犀牛望月!”
随后微调前炮,点火又是一发,那岗上旗杆剩余半截也被他轰调了。
夏诚也有些震惊,没成想自己队伍里竟有这般人才。
“码的,老子还收拾不了你了!”夏诚见这两发炮弹过后,岗上没有了骆黑羊身影,以为被轰毙了,解气吐槽一声,大喊杀上。
“驾、驾!”又是一匹后路队列的传令骑兵,赶到夏诚身边焦急道:
“后路朱军帅的左军已被清妖击溃,卢军帅的中军刚顶了上前,大人,他们让我问你到底要顶多久?”
“不要急,我马上就要攻破了,让他们再撑一会儿!”
夏诚焦躁的打发走了令兵,他看着部队再次杀上,双方火枪在岗坡上下打的激烈异常。
不久,望远筒里骆黑羊再次冒出头来,但此时的他那顶红顶子已经没有了,额上留着血,面目狰狞,挥刀大喊督战,几个欲退者被他当场砍死。
“NND!”夏诚头大了三圈,“老子今天一定要代天收了你!”
他叫来那炮手老军,让他将所有火炮都调准瞄向骆黑羊,那老军正踌躇着,炮手里一个侧近的光头粗汉闻言冒前至夏诚身前,抱拳道:“大人一定要他死么?”
“那是当然!”夏诚看着这秃头粗汉,感觉有些眼熟,但不加思索道。
只见那秃头粗汉喊过几个炮手,说了什么,几人一连脱下来外衣,将几个袖口刀切了下来,一头扎住,往里倒起火药来,还扔了不少石头在里边,里面装一长捻子露头。
袖子火药石子灌满后扎头,然后衣服其余部分将其反复包裹,又用麻绳反复扎绑,夏诚不知道这秃头粗汉制造这扎药包干嘛?
八九件衣服制成了十二个筒状炸药包,只见那秃头粗汉带领炮手,先将每门火炮装上火药铁球,而后又从地上铲起土来,在其十二门炮里分别灌了一层。
“大人请率军后撤二十余步!”
那秃头粗汉又跑来抱拳,夏诚不明白他到底要干嘛,但眼看攻不上去,死马当作活马医,撤下攻岗队伍,后撤了十余来步。
那秃头粗汉让老军将每门炮位置大概调好,带人将筒状炸药包点燃塞进了灌过土的火炮,然后一股脑的将每门炮的点燃。
一帮光精着上身的炮手几乎跟躲瘟疫一样,拔腿就跑撤下来。
夏诚看出来了,这帮人在造开花炮弹,但为什么要自己退后呢?他们点完火又跑啥呢?
骆黑羊上面土岗上见太平军大队往后撤退了好半截,他又冒出头来,以为是怕了自己,晓得了此处有他难过,正要说两句嘲讽狠话。
“轰……轰……轰!——”岗下空无一人的二十几门火炮突然轮番轰射,他尚未及反应,一发炮弹自他头顶五米而过,正忙急缩头,半空炮弹轰然炸裂,一片碎石的“天女散花!”
半块核桃大的碎石自他顶门心砸入,骆黑羊当场脑浆迸流,仆地而亡,不远处是他前番掉落七品把总破烂顶戴。
开花炮弹有的半空炸裂,有的掉地还在燃烧,八九处碎石飞炸的宴清堂会众鬼哭狼嚎,乱成一锅粥。
下面的夏诚也知道为啥叫自己后退了,一面火炮在炮腔内火药引燃爆炸,直接翻飞上了三四米的天空。
还有一发射出炮口就爆,炸飞的碎石在当地爆涨一片,气波将附近火炮炸倒了三四架,四飞的石头将自己队伍前面的两三个倒霉鬼射倒。
要知道自己撤退了二十余步,杀伤力犹如这般大,夏诚才知道为啥要跑开,感情这玩意不稳定,杀敌也可能杀己啊。
怪不得,夏诚心里想着,但抽剑在手,一手手铳,一手长剑,等炮声一停,立即赶马当头冲上,大喊杀声。
任谁都知道,这规模炮击下,想来岗上密集的火枪阵列必然死伤一片一片,此时不展现自己英雄气概何时展示?
再一个,他也知道,如果这时都冲不过去,那真的是等死了,不由得他亲自上阵拼命!
弹丸死飞,他马快冲上了岗头,一枪打死一个冲他举铳的宴清堂会众,身后急赶上来的崔拔所部,得自江忠源的鲁密铳连续排射而过,散乱的宴清堂失去了抵抗,彻底奔溃。
四下乱战得胜,夏诚又下令让崔拔等人打头赶往郴州,同时让罗三炮带人回去接应一下队尾尤战的中、左二军,便打便撤。
一路狼狈不堪的撤入了郴州城,入城后的夏诚才发现这是座空城,除了少量的百姓,什么都没有。
杨秀清带领的太平军主力前一天就走了,带走了所有的粮食,布匹,军械。
而因为狼狈逃窜,夏诚所部损失不少物资,粮食什么的都丢到了半道上,同时损失两三千人,他前脚刚逃进城,后脚急追来的清军里面占住城外西侧的各处险要山势,使得他不能阻敌于野。
夏诚心里惶惶不安,他忙派人往北而上,去追赶探明杨秀清他们走到了什么地方,好去追赶,可信使不久又回转回来,道:
“郴州城北面高亭司镇与五里牌镇一带有大头羊张钊的人马驻守,昨天东王大军过后并没有留兵驻守,等咱们北上,让大头羊张钊很容易就占领了此地!”
夏诚一听,几乎心神俱丧,全完了,他不由心里恨咒起来:“好狠的杨秀清!你要借清军的手,将我以及我可能接触透露预言的人全杀了啊!你有种!”
占据郴州的第二天,吴公九又来汇报,郴州城里什么都没有了,前十来天十万余人将附近及城里粮食吃了个干净,兵员物资都被征收走了,咱们一万余人的粮食又都路上丢了个干净。
现就寮营里有点粮食,他们也不分来全军。
夏诚心里气悲不已,听完汇报后,让他下去不要乱说,他要一个人想想办法。
不久又有人前来汇报,城外山上出现了“向”字旗,疑似清妖向荣来了。
“MMP”
夏诚吐了一句委员长的国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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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①(斋教,早期传入中国的基督教的变种,被周天爵凶残镇压了,就是那个前面跟杨秀清夏诚广西交战烂打的周天爵。)
②西安镇总兵福诚是在九十七章——玉汝于成一节里面出现的,在乌兰泰死后,咸丰调集甘陕边精锐南下,点的将领。
作者君:不好意思,食言了,拖了一天,大家见谅,工作为上,没得办法。昨天晚上查了一晚上开花炮弹,发现明末清处出现,技术十分不成熟,就是先塞火药,再塞炮弹,然后灌土隔绝火气,再塞入点燃捆绑的爆炸药。
这东西爆炸时间不确定,有的因为因为后面炮尾捻子燃烧慢,爆炸药捻子燃烧快,很容易发生当场爆炸,将自己人炸死炸伤,所以存在这项技术,威力巨大,但战场很少用。
至于老军的“犀牛望月”是我艺术加工的一种目光测距法,我认为炮兵诞生中国几百年来,炮手们肯定私下琢磨着有一种目光测的方法,后世的单手测距,西方肯定是军营里有了士兵这个大概不成型的方法,然后科学家才发现他的原理,方法并科学的总结出来推广。
不然我觉得没有科学家会突然脑洞大开,以士兵的两目对于伸直手臂拇指对目标目差,然后推倒计算士兵会距敌人有多远。
中国我认为古时也有这种士兵父子相传的目光测距,只不过学术氛围没有那种科学整理,多偏向儒学思想,没有归纳整理罢了,手段方法应该也是想通的。
多尔衮进攻山西大同反正的总兵官姜镶时,因大同为大明九边重镇,终明一朝,蒙古分裂的鞑靼、瓦刺等草原势力北下,必经大同南下迫逼北京。
明朝两次蒙古势力南下围攻北京城,土木堡之变也先破大同南下围攻北京,庚戌之变,蒙古俺达汗经大同南下围攻北京,嘉靖皇帝被迫议和。
这一连串事件导致明朝对大同城不断修缮,城高池险,姜镶的投正叛乱,因为逼迫危挟清廷北京新立的小朝廷,满清已是摄政王的多尔衮不得已亲自出征,八旗兵却对大同城的险要没有奈何。
围城长达近一年,还是姜镶手下部将杀了姜镶投降才攻下城池。
在这攻城过程中,多尔衮专门写信给北京和南方攻城队伍,要调某某炮手来大同,以开炮辅助攻城,在信里专门写炮手名字,说明当时某些人开炮精度是十分精确的,不然多尔衮也不会在信里专门提炮手名字。
说明在明末清初,就有人掌握的炮具的精确瞄准方法,出于不传经验以及学者的无人重视,并没有流传开来。
那个秃头粗汉我前文提到过,不知道你们记起没有,是很早的伏笔。
好了,不多说了,请看下一章节——求兵。
每章万字,也不容易,大家见谅见谅啊!(╹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