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天色晚了,您真的不回皇宫吗?陛下若是知道了,会着急的。”车夫问。
“先去‘濯缨水阁’。”殷灵栖吩咐道。
那是她重生前被掳走的那一场宴会的举办地点。
这些时日,殷灵栖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方才郡主府一行突然点醒了她,殷灵栖认为有必要亲自去走一遭。
车驾驶入园林入口处,殷灵栖在宫人们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濯缨水阁亦是皇家私有的园林之一,有禁军护卫在此,见昭懿公主驾临,一齐抱臂行礼。
“都起来罢,本公主兴致一来随便走走便是了,你们不用紧张,留在门前继续护卫园林罢。”
横竖训练有素的禁军就驻守在入口处,即便遇到危险,她唤一声便足够了,再者说了,谁敢潜入皇家园林行不轨之事,活腻了不想要脑袋了?
殷灵栖放下心来,沿着青石小径朝园林中心走去。
那日,她正是走着这条路前去赴宴,宴会上一片歌舞升平,不见丝毫危险迹象,谁知酒过三巡之后,忽闻杯盘碎裂声,便见一黑影——
思及此处,殷灵栖一抬头,目光猝不及防撞上正前方树丛间一道黑影,心脏狠狠一颤。
那是个身形颀长的少年,立于树干之上,衣着隐匿于翻飞树叶之间,抱臂冷冷打量着她,身影透着危险。
这里很黑,殷灵栖看不真切人脸,一瞬之间下意识转身便想朝外跑。
“来人……唔!”
她尚未来得及拔高声音,才发出一声微弱的呼救声,那人自树下轻盈跃下,转瞬间追至殷灵栖身后,捂住她的嘴。
一道冰冷的触感横过脖颈,殷灵栖瞳孔骤然一缩,心脏骤停一瞬。
她再清楚不过这是什么。
锋利的薄刃正抵在她颈上命脉处,只需稍稍用力,便能割断血脉,血洒当场一命呜呼。
“唔……”
殷灵栖用尽力气想推开钳制住她的手,可背后之人手劲太大,她根本无法动摇他分毫。
这双手穿着三指黑手套,自指尖连接至腕骨处,能够有有效阻拦锐器划破皮肤。
伤是伤不了他,不过……
殷灵栖不管不顾用力咬了上去。
背后之人吃痛,果然松开了捂住她的那只手。
殷灵栖抓紧时机争抢机会,喊道:
“萧云铮你给本公主松开!”
背后之人登时怔住了,握住她颈间薄刃的那只手微微一颤:
“是你?!”
殷灵栖在他手底挣扎着,推搡那把短刃:“是我,你……啊!”
刀刃太过锋利,殷灵栖挣扎间无意擦过颈下,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萧云铮瞬间收刀入鞘。
“怎么会是你。”他注视着殷灵栖颈下一道浅痕,目光一震。
“见血了。”殷灵栖抬起指尖蘸了蘸,指头滴着鲜红的血珠。
“伤有多深……”萧云铮习惯性地上前想近身检查伤势。
“你不许动!”殷灵栖捂住伤痕后退几步。
“树下太黑,我无法辨清来人,没想到会是你。”萧云铮望着她,欲言又止,伸手自衣间取出一瓶药。
“金创药,给,敷上。”
殷灵栖:“……”
哥你取药的动作再慢一点点,伤口就自主愈合了。
她最后还是拿了萧云铮的药,尽管目前用不上。
“昭懿公主殿下,深更半夜月黑风高夜深人静,你孤身一个人还在宫外待着做什么,不知道有可能遇到危险吗!”萧云铮冷声问责。
“这不遇到你了么。”殷灵栖怼了回去。
“回宫,现在就走,我送你回去。”萧云铮语气坚决,不容置喙。
“不走,”殷灵栖脚步一顿,转身望着他,“你呢,世子殿下深更半夜月黑风高夜深人静不在你的皇城司办案,也不在辅国公府待着,跑这儿来做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如此良辰美景,世子殿下莫非是特地赶来幽会佳人?”
萧云铮被她呛了一句,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遇到公主了。”
殷灵栖:“……”谢谢夸奖。
“公主执意待在濯缨水阁,究竟想做什么。”萧云铮见她定在原地,一时也不再行动。
“你呢,你来做什么。”殷灵栖反问他。
“查案。”萧云铮答话一贯简洁明了。
“我也是来查案的,”殷灵栖越过他,继续朝园林中心走,“当日被掳走的人是我,我当然更想知道真相。”
萧云铮注视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冷声道:“往慎宁郡主府的方向查的线索,是公主遣人递至皇城司的罢。”
“公主又是如何知晓案件进展的方向。”
视线中那道执着的身影终于停下了。
“世子在说什么?”殷灵栖摘下兜帽,“本宫听不懂。”
“需要臣再重复一遍吗?”
萧云铮几步走至她面前,垂眸以审视的目光扫过小公主那张伪装得堪称完美的脸。
他低笑了声,眼神愈发捉摸不透:“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公主果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