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也摇着肩膀不依:“阿娘我要退婚,我也要去供宝灯,我还要上天龙大香!我也想嫁给太上!”
“云昭这运势可真没谁了!”这位嗓音压得极低,“方才还想看她笑话,往后咱们在她面前才是真成了笑话!”
“莫说你我了,她成了太上之妻,岂不是连陛下见了她都得……”察觉到晏南天冰冷的目光投来,这位夫人及时用帕子掩住了口,装模作样咳嗽,“咳,咳咳。”
湘阳夫人都快笑得晕过去了,她挥着香帕,那叫一个扬眉吐气、郁结散尽。
湘阳秀:“哎呀呀,我早说了,我们家昭昭便是神仙也配得!孙夫人你说得没错!姻缘的事儿,那都是上天注定!有定数的!都是缘份!咱就是说,什么侧妃婢妾的玩意儿,那都没资格拜我们昭!”
众夫人:“那可不就是!”
晏南天面沉如水,大步走向云昭。
太极宫中一片喧嚣混乱,也就云昭看着还稍微“正常”一些。
她小脸苍白,神色微微惶惑。虽然气势不再像方才那么嚣张,但她仍然撑得起身上那件金红金红的金丝雀翎千叠牡丹大褶裙。
牡丹扶风带露,更显千娇百媚,国色天香。
晏南天凝望着她,只觉腹腔里那颗心脏被反复揉碎了千万遍。
“别担心,阿昭。”他沉声对她说,“如此荒唐之事,我绝不会允许。”
云昭恍惚回了回神。
她聚起视线,望向身前这个神情真挚的男人。
“……哈。”她缓缓笑开,挑起一边眉毛嘲讽他,“你不允许?太上行事,几时轮得到你晏南天允许?”
晏南天闭了闭目。
“你放心。”他一字一顿,“这件事,只是一个乌龙。”
云昭冷笑:“你说了可不算。”
她就算再虚、再怂,也绝不会在晏南天面前示弱。
再说这祸他根本扛不起。
庙是魔神要炸的,太上找她麻烦,她得让魔神自己来扛。
晏南天神情难看,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但他的目光很坚定、很强硬。
“如何不算,”他
道方香君挑着眉道:“那就对了。我告诉你吧,太上真身奇丑无比,所以塑像得用面具遮丑来着!你要嫁个丑夫君啦!”
云昭:“他敢丑,我就敢拒!”
方香君坏笑着跑了。
“哎呀!”小姐妹悄悄拧她胳膊,“你太坏了,明明就是因为太上生得祸国殃民,用他真容塑像容易被人渎神,才给封上面具的!”
方香君叹气:“我跟她斗了那么多年,也就最后再让她不爽这么一刻半刻了。”
小姐妹:“你就确定她肯嫁?”
方香君冷笑:“呵。她呀,色迷心窍,只会看脸,肤浅!她会不嫁?我方字从此反着写!”
小姐妹拍了拍她的肩,长叹:“节哀顺便。”
踏过一重石门,气氛悄然就变了。
虽然都是大年祭红红火火的景象,但靠近太上殿,灯笼火烛的红光便添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晦。
风也变凉。
脚下翻飞的纸屑分明是红炮仗,在同样幽红的光影下,却时不时便幻视成一种极深的黑蓝。
路旁灯笼一晃,众人脸上便青一阵红一阵的。
浓郁厚重的香烛冥纸气味萦绕不散,寒雾在红光中时隐时现,仿佛踏着幽冥黄泉路,前往森罗殿见阎王。
诵经唱咒的声音环绕在四面八方。
冥铃一响,胆小的便跟着哆嗦几下。
再往前,眼前便只剩一片红。灯笼红烛密密布设在道路两旁,黑暗中的一切都被映上了红色,深红、浅红、褐红、亮红……连影子落在地上都泛着红。
这么多红,却不灿烂。
反倒叫人骨子里透出股寒。
前方忽地涌来许多人。
摇铃洒纸钱的疾疾开道,透过一片耀眼的红光,遥遥看见文武百官那群人急匆匆挤在山道上,乌泱泱追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