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不需要五天，只用一个小时不到，布鲁斯就把一切都弄明白了。

套话的顺利程度超乎他的想象，这个自称蜘蛛侠的孩子不仅对他毫不设防，而且热衷于说话。虽然他对自己的经历进行了些许艺术加工，但这对世界第一侦探来说等同于完全坦白:

猫耳朵的小精灵——虽然他说是“童话故事”，但很明显是真实发生的，所以当然是蝙蝠螨；外星黏液——没有记录，根据上下文联系应当是平行世界；自制的装置——堪称天才，他的身份确定范围缩小了；在实验室被蜘蛛咬了口——父母是相关领域研究人员，已逝？可以直接锁定本人信息……

……

……这孩子是不是太健谈了一点？他甚至连前几天跟红头罩聊天时说的话都复述给他听了！

从最开始引导话题，再到现在只剩下点头的布鲁斯头皮发麻，恨不得马上把一个小时前夸下海口要蜘蛛侠当五天贴身保镖的自己扔出地球。

昨天杰森的忠告突然攻击他的大脑——

【“一个忠告，他和这些事情都没有关联。”面对蝙蝠侠的询问，红头罩面不改色，“我不知道他的血是怎么回事，但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他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但我知道你肯定要亲自确认。看在你是病号的份上，我再附赠一条消息:他是蝙蝠侠的粉丝，而且对咱们这些义警还挺熟悉的。”

蝙蝠侠将头转向红罗宾……

“不。”红罗宾幽幽地转过头来。

“作为‘病号’，”他在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你和罗宾暂时不能接触蝙蝠电脑。考虑到你的脸需要很长时间恢复所以仍然‘无法’出现在韦恩集团的办公室里，我相信你肯定需要找点事情做。所以——

自己解决这份好奇心。”

过一会还要上班的红罗宾怨气十足地说。】

他终于明白杰森和提姆的诡异态度是怎么回事了:因为领教过蜘蛛侠的嘴巴威力，所以要让他也感受一下。以及——

虽然有演技的可能性，但从目前为止的种种因素来看，蜘蛛侠和这些事情确实没有关联，有关联的是蝙蝠螨。他确实只是个被蝙蝠螨送到哥谭的无辜新晋超级英雄罢了。

所以那个狂笑蝙蝠侠的幻觉，就是蝙蝠螨设置的新考验？他得找个时间问问看……

“……说到毒藤女，她还能用意念控制植物！虽然听说是用叶绿素来沟通，但是我觉得应该是其他的因素，她应该有用到化学信息，考虑到她操控的植物的反应和生长速度，我认为应该是……”

彼得的声音仍然在持续不断地输入他的耳朵。

再一次，布鲁斯内心浮现出同样的疑问:

他怎么能这么健谈？？

＊＊＊

毫不夸张地说，这真是彼得最快乐的一天了。

从父母过世起就专注于研究游戏里的各种知识与装备，导致回过神来时，身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朋友”这种生物了。虽然还有梅姨和本叔，但他们精通“彼得帕克沟通技巧”，总能三言两语间给他找到新的事情做。太久没有和别人畅快地聊过天，他甚至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但被蜘蛛咬了一口之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平行世界里的彼得帕克、哥谭市的□□、哈利、红头罩……他一下子认识了很多人，而这些人每一个都在试图和他聊天。

是的，他的话匣子打开了。

而现在，他的偶像蝙蝠侠——同样是他的生父——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全神贯注地倾听他的话语，并且对他的每一个话题都感兴趣，认真地记下每一点，更重要的是还花钱买下了他的时间。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说，我全都说！我不仅说，还要从出生的第一声啼哭开始说！

于是他从天南扯到海北，除了dna鉴定那点小事没说，什么都抖出来了。就是抖得太多，硬生生把布鲁斯从100%孔雀开屏说到2%电量临近关机。

终于，布鲁斯投降了。

“蜘蛛侠，”他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很享受跟你的聊天，但是我刚想起来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记告诉你了。”

彼得眨眨眼:“什么事情？”

“蝙蝠侠让你在清醒后去蝙蝠洞找他。”他挤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原谅我吧，我实在是太想跟你聊天了，以至于都忘记了这件事情。”

“噢。蝙蝠侠……是的，确实有这件事。我这就过去。”

彼得的表情变得有些疑惑，但还是乖巧地应下了。

他刚才说得已经足够多了吧？还有什么是需要到蝙蝠洞里才能问的？难道蝙蝠侠还会往蝙蝠洞里喷吐真剂？

注意到他神情的布鲁斯眯起眼睛。

“我陪你一起去吧。”他若无其事地说，“救了我的事情，我还没当面谢过他呢。”

一起去？那蝙蝠侠要怎么出现，靠魔法的力量？

彼得更加疑惑地婉拒了他的陪同:“蝙蝠侠可能要跟我说一些比较、私密的事情，所以我们还是分开去吧？”

布鲁斯笑吟吟地盯着他的脸看。

“你说得对，”他说，“我留在这里等你。”

……

等彼得赶到蝙蝠洞时，蝙蝠侠已经全副武装地靠在蝙蝠电脑旁，身后还有个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地敲打着蝙蝠电脑的蝙蝠少女。

不得不说，不愧是蝙蝠侠，连到达蝙蝠洞和换装备的速度都远超常人——虽然他特意放慢了脚步。

彼得举起左手，向在场的两位打招呼:“蝙蝠侠先生，还有蝙蝠少女，中午好。”

蝙蝠少女回头看了他一眼，声带紧张得像是拉紧的皮筋:“中午好。”

这嗓音，一定是因为小丑的后续处理熬夜了吧。彼得充满敬意地向她点头。

刚匆忙关上提姆的检测结果，勉强瞒过匆匆赶来的蝙蝠侠的蝙蝠少女对他回以劫后余生的笑容。

“中午好。”靠在蝙蝠电脑旁的蝙蝠侠站起身来。

可能是状态还没调整好，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温和……

……太温和了，因为他把面罩取下来了。

一个布鲁斯韦恩说他留在餐厅等候，另一个布鲁斯韦恩穿着蝙蝠装坐在蝙蝠洞里。

彼得刚探进蝙蝠洞的脚又缩了回去。

“布、韦恩先生？”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不是在餐厅吗，为什么在这里，还、还穿着蝙蝠侠的衣服？这是愚人节玩笑吗？”

他试图替蝙蝠侠敷衍过去，但穿着蝙蝠侠衣服的布鲁斯脸上的温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比石膏像还要坚硬的神情。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布鲁斯韦恩。”他直接下结论，“从哪里知道的？蝙蝠螨，还是平行世界？”

蝙蝠少女敲键盘的声音像是在用手指敲打“发生什么事了”的摩斯电码。

他他他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连蝙蝠螨都说出来了，还有平行世界的事情我不是没有说过吗？难道蝙蝠洞里有读心魔法？那我可不能想——

“当然是平行世界。”蝙蝠侠一秒就从他的脸色中读出结论，“我希望能更深入地了解你在平行世界的经历，既然你答应了这次谈话，那我们应该马上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