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那么多银钱我也没地方花,那就做做善事,就当攒阴德了。”掩心中怅然。
“玉娘。”阿嫂徐氏走到她身旁,按住她的肩:“还好么?”
沈玉娇回过神,朝她笑了下:“还好。只是觉着时间过得真快。”
“可不是嘛,棣哥儿都这么大了。”
其实徐氏并不理解小姑子为何要离开裴家,棣哥儿都八岁了,再熬十年便能娶妻了,到时候有儿子儿媳在膝下伺候,日子不知道多舒坦呢。
现下离了裴氏,都这把年岁了,再回到娘家,难道还能寻到比裴氏更好的归宿么?
徐氏不解,但公婆与夫君都宠着小姑子,她个做嫂子的也不好多说。
“走吧。”沈玉娇收回视线,牵着棣哥儿上了车。
沈家的车马缓缓离了闻喜裴氏的大门。
一路的马车上,格外静谧。
李氏和徐氏有心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便没话找话地问起棣哥儿功课。
马车出城后,前行了一段,忽的停了下来。
李氏疑惑,问外头:“怎么停了?”
车外传来仆妇的答声:“前头一队人马拦着了,瞧着好像来头不小?”
李氏掀开帘,当看到那骑着高头大马缓缓前来的英俊郎君时,脸色霎时变了。
沈玉娇看着李氏的表情,也猜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随着马蹄声逐渐靠近,车窗外响起那道熟悉的慵懒嗓音:“谢某问沈夫人、沈少夫人、沈娘子安。”
也不知是不是沈玉娇的错觉,“沈娘子”三个字他说得格外沉缓迂长。
李氏清了清嗓子,提声问:“问镇北王安,不知镇北王有何吩咐?”
“并无吩咐,只是欣闻沈娘子离了裴氏,特来祝贺。”
隔着车帘,男人的嗓音不疾不徐传来:“不知可否请沈娘子下车一叙?”
李氏沉下脸:“这恐怕不妥。”
车外沉默一阵,而后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说了?沈娘子,我——”
“等等。”
沈玉娇眉心一跳,生怕他当着母亲、阿嫂和孩子的面说出些乱七八糟的话。
“母亲,我下车与他说两句。”
见李氏拧眉不悦,沈玉娇叹道:“他这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李氏闻言,也无奈:“戴好帷帽,谨言慎行。”
沈玉娇嗯了声,戴着帷帽下了车。
徐氏欲言又止地看着李氏:“母亲,玉娘她……”
李氏碍于棣哥儿在场,只木着脸道:“且看吧。”
三年了。
这镇北王逢年过节就往沈家送节礼,且都格外丰厚,就差把“岳父岳母便认了我这个女婿吧”写在脸上了。
沈家退一回,他送两回。退两回,他送三回。
退三回,他直接找上门:“沈伯父可是对我有何不满,您尽管说,我改便是。”
这般直白,沈徽都问懵了,待反应过来,忙道:“岂敢岂敢。”
谢无陵:“那为何不收我的礼?”
沈徽:“无功不受禄。”
谢无陵:“我倾慕沈伯父才学,有意与您结交。”
沈徽:“……”
你个武夫倾慕什么才学。
谢无陵扼腕:“果然,沈伯父瞧不上我这武夫,唉——”
沈徽被他“唉”得头皮发麻,请又请不走,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收下礼,才送走这尊大佛。
但那些礼如何收来,夫妻俩又照价回礼,不多占一分便宜,免得将来掰扯不清。
这一来一去,沈徽夫妇也稍微了解到这位王爷的脾性——
人是个不错的人,但一涉及到自家女儿的事,脸皮忒厚!
而今沈玉娇与裴氏和离,沈徽夫妇都猜,镇北王铁定坐不住了。
果不其然,还没出闻喜县界碑呢,人就寻来了。
沈玉娇戴着帷帽下了车,谢无陵也翻身下了马,穿着一袭大红锦袍,乌发高束,不知道还以为他今日要拜堂当新郎。
“娇娇。”
谢无陵唤道,待走上前,又郑重抬袖一拜:“沈娘子。”
沈玉娇隔着纱帘微怔,有些恍惚:“已经许久没听到旁人这般称呼我了。”
谢无陵挑眉:“你若喜欢,我多喊几声?”
“你可别。”
沈玉娇看了眼路边停着的数辆马车,抿抿唇:“你这样寻过来,与礼不合。”
“我知道有些莽撞,但怕你就这样走了,会有遗憾。”
“遗憾?”
“嗯,我今日过来寻你,为了两件事。”
谢无陵以拳抵唇,一本正经:“第一,贺你离了裴家,不必再当寡妇。”
这的确是件值得庆贺之事,沈玉娇眉眼缓舒:“这份贺我受了,多谢。”
秋风轻拂,谢无陵看着那随风摇曳的雾白轻纱,嗓音也柔了:“第一件事,不知沈娘子可否赏脸,随我去一个地方?”
“我保证,一个绝对会叫你欢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