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的对话到此告一段落，而乔纳森则在通话结束后探头探脑。超人从屏幕里看到了反射的画面，招招手让儿子过来，坐在他身边。

“妈妈怎么样了？”超人问：“她睡着时看起来放松吗？”

“嗯，因为用的是从家里带来的枕头和被子，我还放了小氪的毛。”乔纳森答：“达米安跟我说的，这样闻起来会下意识觉得安全。”

“他还挺博学。”超人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刺客联盟只管杀人。”

“这部分是在诱供里的。营造亲切的氛围使目标放下戒备心。”乔纳森一股脑地说了：“但也可以用在这上面——我觉得他说得对，而且，达米安学的东西也真的……很有用。”

这是乔纳森再一次抱住妈妈时切实地感受到的东西：“爸爸，之前我知道的一切，似乎并不能够让我在有事的时候保护妈妈的安全。”

“因为……这掺杂了许多大人的事。”超人也意识到了这些：“我有时候想，你和我不一样，乔纳森，我一度当自己是地球的客人，所以我在面对地球上人们的斗争时，无论是国与国的，还是层级更低一些的，都想着置身事外。”

“因为你有绝对武力，爸爸。对于地球人来说。”乔纳森补了一句：“达米安说的。”

“是的，我一直因此颇为自恃。但……就像你以为的那样，那些我要求自己遵守的原则，并不能我深爱的人。吉米叔叔……又或者妈妈，看起来好像是坏人的动作，但实际上……是因为他们有恃无恐，根本不觉得我会因此做出行动。”

超人沉默了片刻：“而我，的确要改变了，乔纳森。”

“爸爸。”乔纳森有些慌乱，因为眼前的男人一时间变得开始陌生了：“你还好吗？”

就那么一瞬间，超人不再温暖、可靠，而是像从黑暗深处走出的……一尊神祗。

冷酷、漠然、无坚不摧。

那不是他的爸爸。

“爸爸，或许你应该跟妈妈商量一下呢？”乔纳森有些捉急地说：“我想妈妈会给你一个建议的！”

“妈妈累了，乔纳森，做一碗她喜欢的冰激凌等她醒来，好吗？”超人拍拍儿子的头：“冰箱里有材料，不够的话去韦恩庄园搜刮一些，那里的老管家会很欣慰地搭把手的。”

超人看起来还是那样亲切、温和，但，他的话里多了一丝不容置疑。

“好吧爸爸，”乔纳森说：“那……我一个小时后回来？”

超人点了点头。

在乔纳森走后，超人独自坐了很久。他抬起眼便能看到自己的脸——那是一张这个地球人眼中英雄的面孔，同时又有许多人提心吊胆防备的面孔。

他曾经很认真地想，地球是哺育他长大的星球。先不论这里温暖的太阳给了他成为钢铁之躯的前置条件，他的养父母也将他养成了无愧于他们教导的模样。

如果有需要的话，他愿意为这颗星球死去。

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地，无畏地迎接炮火，好像任何一个电影大片里视死如归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