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刚到申城的时候,傅斯岸就和舒白秋讲过,无论是在家中的雕刻间,还是玉雕工作室,小啾都可以随心选。
不过家里的雕刻室毕竟是家用,做一些小件没问题,一些更大的设施却不算齐全。
所以,除了让舒白秋去云清雷的专业工作室,傅斯岸还额外包下了一栋可以眺望外滩的江边别墅,给少年做专门的雕刻工作区。
别墅正在装修中,只等一切布置完毕,再将明城带来的那些原石都送过去。
届时,舒白秋也会拥有自己的专业工作室。
工作室比家用雕刻区专业得多,无论设备、装修还是置房款,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傅斯岸还向舒白秋要过一个清单,让少年列出他需要的设施和物品,清单里也有不少需要专程购置的专业用具。
再加上申城本就是大都市,不管物价还是人工费,都比明城要更为昂贵。
这些款项全部加起来,已经近乎是一个天文数字。
因此早在列清单之前,舒白秋就向先生问过成本的事。
以舒白秋自己而言,目前阶段,他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他也没想到先生会这么早为他置办专业工作室。
不过这毕竟是他自己会用的东西,舒白秋也没打算让先生来付款。
他原本打算请对方列一个总清单,在规定的年限之内,由自己定期偿还。
但傅斯岸就像是早已猜到了他的想法一样,在舒白秋去问的那天,还没等少年讲出自己的偿还方案,傅斯岸就道。
“费用会在你的分红里扣。”
舒白秋愣了下:“……分红?”
“你是太昊的独立董事,当然有分红。”
傅斯岸说得理所当然。
舒白秋却抿了抿唇:“可是我——”
可是他并没有参与过太昊的任何工作,这些分红,他也受之有愧。
不过舒白秋的话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小啾。”傅斯岸叫他,说,“这笔分红,不只是婚后你应得的那部分。”
“还有一大部分,来源于五年之前,太昊收到的第一笔投资款项的收益股份。”
“婚前协议上已经清楚地明确过,这笔干股始终在你的名下。”
“……”
舒白秋听得更为哑然。
他知道这份婚前协议,也正是那次的签署,让他正式成为了太昊的董事。
舒白秋毕竟不是全才,没怎么接触过相关知识的年轻小孩,其实真的不太懂那些专业的协议与合同。
但是舒白秋看过那么多社会新闻,也只听说过误签合同的受害人被坑。
怎么偏偏让他撞上了先生——
不仅不是坑骗,还瀑布倾泻一样巨额地给他塞钱?
舒白秋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想开口。
不过他正要说话时,看到先生的神情,却不由顿了顿。
因为舒白秋察觉,对方似乎还有话要讲。
果然,旋即,舒白秋就听面前的男人道。
“我希望你能收下这份干股,因为它并不源自于婚礼,又或是什么协议,而是开始于五年之前。”
傅斯岸看着舒白秋,缓缓道。
“五年前,我为了规避风险,专程置办了一个独立账户,定期给太昊打钱,用以佐证太昊的资助来源。”
“那个账户的署名,就是你的姓,舒。”
舒白秋听得微怔。
他意识到,之所以太昊的那么多人,会当真以为自己是当年慧眼独具的投资者、手握巨款的金主大佬。
原来其中不只有傅先生对传言的默认。
还因为,傅斯岸真的这样完整地布置出过真实的整个流程。
而傅斯岸的话,也的确印证了舒白秋的想法。
“那时候,不仅是团队的人,连我自己都会偶然觉得。”
“真的有这样一位漂亮的好心金主,在鼓励我完成所有看似不可能的艰难工作。”
男人说得诚心,笃定。
“小啾,可能在你的视角,你会觉得你并没有做什么。”
“可是之于我,这种孤寂时刻的无言陪伴感,是不会消弭,也无法抹去的。”
“这是我同你的共度。”
“所以,我希望你能收下这一笔开始于五年前的财富。”
傅斯岸沉声道。
“这是你应得的。”
“……”舒白秋微顿,旋即慢慢地点了点头。“好。”
听先生这么讲完,舒白秋再没有推辞。
之后,他还补了一句。
“那以后,如果我做玉雕,赚了钱
,进项也分给先生一部分……可以吗?之和林青霄夫妇给独子留下的保障。
他们并非是没留遗产,只是寄存在了遥远的香江,只有舒白秋成年之后,才能自愿、安全地将其取出。
傅斯岸并没有多少意外,他知道舒家肯定会给最宠爱的小孩留有保障。
何况舒白秋的家长都不是普通人,不说舒雨巷的百年经营和遗世珍藏,就是舒白秋的父母,也分别是一位天才画师,和一位职业经理人。
他们自然会有不菲的积蓄。
而且——送足金。
傅斯岸想。
他的岳母和岳父大人倒是和葛虹一样,都喜欢存金子,给小孩送金条。
傅斯岸才刚想到这一点,就听身旁的少年道。
“之前婚礼的时候,葛姨给我送的草莓里,放了好多金子。”
舒白秋解释:“我记得妈妈也给我留下过一些纯金,所以想用这些金子做些饰品,送给葛姨做回礼。”
“哦,回礼。”
傅斯岸在旁边看着,一点都不酸。
他记得小啾之前给工作室列出的清单里,就有专门的金银錾刻工具。
想来,也是为给他葛姨的回礼才准备的。
少年还在继续拿取和整理保险箱里的东西,除了金条,里面还有一些零散的金块、旧物和饰品。
傅斯岸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才状若不经意地问。
“你这次取保险箱,就是为了给葛教授回礼吗?”
早在之前筹备新工作室的时候,舒白秋就和傅斯岸提过,他还有一些父母留下的积蓄,可以承担一部分开支。
但在接受了傅斯岸的分红之后,舒白秋也就没有再讲要立刻开保险箱来还钱的事。
没想到今天,少年还是打开了这只保险箱。
傅斯岸问完,却见舒白秋又翻出了什么东西,动作明显顿了顿。
男人就没有再继续追问刚才的问题,反而坐直了身子,低眸看过去。
“怎么了?”
只见少年拿出的,正是一个古朴的锦盒。
锦盒打开,里面装着的是几样明显有些年头的旧物。
那同样是足金,看起来似乎还是古董金。
锦盒的正中,是一枚略显古旧的老金锭,左右两侧,则分别是一块金坠牌,和一只金手镯。
舒白秋端起锦盒,道:“除了要给葛姨回礼,也是为了拿这个盒子。”
他回答了傅斯岸刚才的问题。
而且少年还把锦盒端高,递向了傅斯岸。
“给你。”
傅斯岸指了指自己:“给我?”
这些东西一眼贵重,虽然比不上那十块金条,却也是十足的昂贵。
而且这几样形制考究的金饰,还自带古董属性,甚至会比同样克重的现代金有着更高的价格。
傅斯岸虽然没有详细了解过,但他毕竟收拾过傅家,对这些古董也有些大略的粗浅了解。
小啾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给他?
傅斯岸心下还在思忖,面前的舒白秋看着他,已经点了点头。
“嗯。”
舒白秋讲得直白干脆。
“这是我爸爸妈妈留给未来儿媳的见面礼。”
少年眨了眨长睫,漂亮的眼廓微微弯起。
“所以给你。”
他说。
“送给我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