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木香揉着鼻子抬起头,看向恶人先告状的周以臣,一巴掌拍在他身上。
“把我鼻子撞歪,你就没漂亮老婆了。”
“我看看。”
周以臣余光打量到四周没人,手扶上细腰,一个旋转把人带进更幽深的小道上。
他垂眸,盯着云木香微微泛红的鼻头,把人往怀里一带,感觉到有东西抵着小腹。
“?”
云木香也回过神。
糟糕!
她赶紧放下手,让包裹滑落到掌心,垂在腿边。
周以臣低头,手贴着腰线慢慢往小腹上移动。
“老婆。”
“在外面,别动手动脚的,拿开。”
周以臣慌乱地松开手,抬起头,“我刚刚摸到了。”
“你没有!”
“我有!”
“你出现幻觉了。”
“不可能,我意志坚强,绝对不会感觉错!”
“我说有就有。”
只要她不承认,就没人能问出来。
“回家。”
云木香移开人,转身就往家跑。
周以臣站在原地,握紧拳头追上前去。
云木香跑回周家,一口气冲上二楼,让正坐院子里听收音机的周母吓一跳,扭头再去看,人已经消失不见。
她嘀咕,“这是后头有狗在追?”
周以臣推门进来,“妈,木木呢。”
“……上楼了,应该回房间了。”
还真有……在追。
周以臣上二楼,目光在他们卧室的房门前停留片刻,突然转向书房。
他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门。
云木香爆发最快手速,开锁,放东西,关锁。
锁按上的那一刻,敲门声也响起。
“木木。”
门把被拧了拧,没拧开。
“开下门。”
云木香平复一下心情,“等等。”
她感觉没那么喘了,才将反锁的门打开,周以臣挤进来,下意识扫了一圈书房,最后目光落在云木香身上。
“你别跑,小心身体。”周以臣扶着她到椅子上坐下。
云木香看他奇奇怪怪,“我自己来,”
“好。”
周以臣嘴上说着好,手一点也不松,大掌像是在丈量腰围,一寸寸摸去小腹。
“你今天怎么回事!书房也不行,大哥养伤这几天都在房间。”
“我就摸摸。”
云木香心头一惊,这人刚刚发现了?!
她拿开手,“你摸什么摸,不准摸。”
“老婆,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胖了点。”
刚刚还十分防备的云木香一下炸开,双手掐着小细腰,“哪儿胖了?哪里胖了!我这胖瘦正合适,只是冬天衣服穿得多,你感觉错了。”
“真的,我感觉胖了一点点。”
周以臣尽量缩小差距,手指头比划着,“就一点点,而且你最近胃口挺好的,反应过来没。”
“反应过来了,你就是嫌弃我。”云木香勾着他脖子去勒人。
力气小小的,对周以臣来说跟闹着玩儿没区别。
要换平时,他很定闹回来。
这会他有了怀疑,整个人努力让自己变得软和,生怕碰到人。
见云木香还沉浸在误会里,他双手虚虚护在身边。
“老婆,我怀疑你怀孕了,所以肚子才大一点,不是因为胖。”
上来找儿子有事的周母,听到这句话双眼瞬间放光,正要冲过去,书房里传来儿子紧张的声音。
“你是不想要吗?”
周母屏住呼吸,扶着楼梯扶手一动不动,生怕被发现偷听。
云木香小脸发烫,抓开周以臣固执地放在她肚子上的手。
“怀什么怀,你回来才多久。”
“大半个月。”周以臣算完日子,“恩,肯定有了,你为什么不想要?”
她什么时候说不要了!
呸!
她根本就没怀孕。
她都没想要孩子,哪里可能会有孩子。
灵体不同,孕育孩子要分她灵气的,需要她自己选择是否孕育。
云木香冷静下来,靠着椅子仰头看着周以臣笑。
原谅这个笨蛋,毕竟他不知道,怀孕要她来决定。
她故意问,“我要是不想要,你什么想法。”
“……为什么呀。”
周以臣蹲下,抓着云木香的双手,仰视着她。
“淼淼这么大,一个人也会孤单。”
“我觉得淼淼当独生子挺快乐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云木香对上他漆黑的眼眸,也认真几分。
“有,还挺多的,近在眼前的问题,生孩子谁带?”
“不是有爸妈帮你。”
“金金林林大概率过完年要留下,再加上个淼淼,根本没精神去迎接新生命,你想让我生,生了你带吗?”
云木香揉着他的指关节,“我不想带,所以不生。”
“你如果愿意随军,我会带,老婆,孩子来了,它就是一条小生命,我们不能随便留放弃ta。”
前前后后,好多人跟云木香说过让她随军,这还是第一次和周以臣谈论到。
周以臣见她不说话,心一下提起来。
“老婆,随军没你想得那么惨。”
“怎么不惨,是谁跟我说吃水要走二里山路去拎的。”
“现在家属院可申请打水井,不用再跑那么远,你如果嫌弃水井不方便,我们也可以改成压井。”
“?”
压井又是什么井。
“那山上都烧灶台,还要自己捡柴火,我又不会做饭,总不能你辛辛苦苦训练回家还要做一家子的饭菜,那我去的没有意义。”
“怎么会,意义大了,再说不做饭也没什么,我们可以吃食堂,基地食堂很大,很多家属都在那儿打饭。”
“你还说山上都是旱厕,没地方洗澡。”
“你去了,我找后勤加盖,家属院分配后,允许私人改造一部分。”
周以臣看她心不在焉,显然没听心里去,有点懊恼之前写信为骗心疼,把基地情况写太糟糕。
他努力放缓声音,“基地这两年建设逐渐完善,供销社,菜站,饭点什么的都有,和正常乡镇也没差别,除此之外,山里的空气也很好,如《春》里讴歌了那样一个蓬蓬勃勃的春天;如《青春之歌》里所描述活跃而美丽的原野;《钢铁》里一望无际的光秃树木;《林海雪原》里呼啸的狂风暴雪;一年四季各有各的美,你就不想亲眼去看一眼?”
周以臣的声音太具有感染力,当初读书时,偶尔对文字产生的幻想,被他一字一句勾勒出来。
别的不说,大雪对云木香来说就十分具有神秘感。
上海这天气,几年才下一次雪。
刚刚落在地上不等人多看两眼,便消融成水。
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云木香幻想不来。
她有那么一丢丢心动。
周以臣捕捉到,趁热打铁,“我知道让你放弃现在熟悉的生活,跟我去个陌生的韩静里,对你很不公平,是我自私,贪心。”
他伸手蹭了蹭云木香的脸,“我现在都害怕,自己回去后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熬着,你肯定不知道我已经在计划着离开的时候,把你和淼淼揣口袋里一起带过去。”
云木香感性地去随着他描述的画面去想,听着听着,就察觉他眼睛在下移,最后稳稳落在小腹上。
她一下回神。
孩子!
差点被这人给糊弄过去。
云木香捧着周以臣的脸,让他抬头,“看着我,你说半天一直在刻意忽略我的要求,我说我不想生,周以臣,我生淼淼的时候你不在,你没见到我难产,可能心里感触不大,我心里却到现在还留着阴影,我害怕。”
“生淼淼我吃了所有的苦,涨奶涨得痛死我整个人都快要爆炸,还要忍着疼喝下奶的汤,就为淼淼多吃一口,因为难产我侧切,上厕所是尴尬,月子里经常漏尿,我当时都觉得我不像个人,醒来喂奶,闭眼喂奶,我要跟着淼淼的吃喝拉撒来,这样的日子我不想再过第二遍。”
这话不是第一次对周以臣说,可终究男女有别,感同身受这个词就是放屁,周以臣会心疼,但也不觉得这些事困难。
毕竟当时双方父母四个人围着她和淼淼两个人转。
周以臣良久没说话,云木香觉得可能吓到他了,手指按着嘴角向上提。
“笑一笑嘛,刚刚吓到你啦,除非你要我生孩子,痛苦你来承受,我才会考虑。”
是不是有那种转换符篆来着。
哪天翻翻书。
“好了啦,别愁眉苦脸的,我没怀孕想这些都还太早,明天周末,你回来这么久,我们还没带淼淼出去玩儿过,明天带他出去玩儿啊。”
她低头,“你脚伤没问题吧。”
“没有。”
周以臣拉着人抱抱,心情还是有点沉重。
他诧异于她的决心。
宁愿打掉孩子也不愿意生。
生淼淼时,有多凶险?
至于云木香所说没怀孕,在他看来都是托词。
没准想等他走后,再偷偷自己去打。
那不行。
即便……即便……他得陪着。
“我们明天上午去逛公园,下午去看电影吧。”
“都听你的。”
“那我安排啦。”
“……”
周母头脑昏沉地下楼,坐在院子阳光下,却浑身发冷。
怀上了为什么不要。
好好的小生命竟然要打掉,那不是造孽。
不行,不行。
有些事情可不能由着孩子来瞎胡闹,木木生淼淼时难产被吓到,一定是因为她还不知道,打胎更危险!
周母握紧拳头砸在掌心,突然起身找到包之后,去了医院。
云父正在查房,回来时遇见护士站的人说有病人找他。
“我今天没有门诊,没约病人啊。”
“对方说和你约好的。”
云父奇怪地回到办公室,看到周母还有几分诧异。
“病人是你?”
“我有事单独和你说。”
云父让其他人先出去,“坐,你有事慢慢说。”
“我现在慢不下来,整个心都是提着的。”周母捂着心口,“木木怀孕这事你知道吗?”
“她怀孕?你听谁说的。”
云父身为医生,想得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