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二房一家五口,爹、娘、大姐、三弟和她,也是挤在一间小屋子里。
四叔更惨,二十三岁还未定亲成婚,古代大龄未婚男青年。
只有八叔,农家子出身,却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从不干农活,从县城书院回到家里,也整天拿着书本装模作样,可如果真的这么勤学刻苦,还会快二十岁了只是个童生吗,还会接连三次院试都出状况吗。
在沈夏看来,八叔就是趴在整个沈家吸血的吸血虫。
“夏夏,赶紧回屋躺着去,你这伤最好不要见风。”沈二娘子挎着篮子从外边回来,忙拉着闺女回屋。
“屋里太闷了。”沈夏忍不住抱怨道。
没觉醒前世的记忆前不觉得,可这会儿她是真觉得那屋子又闷又脏,小就不说了,也就二十平左右的样子,住一家五口人,关键哪儿都脏兮兮的。
她娘和大姐都算是勤快人,可再勤快也不可能把黄墙擦白,不可能让泥地干干净净,更不可能在只有一床褥子替换的情况下让屋里一点尿骚味都没有。
三弟年纪还小,尿床不说是常有的事儿,但十天半月总要来一次,褥子根本没法换,被换的只有垫在褥子下面的稻草,而褥子连拆洗都做不到,尿了晒晒了尿,这能没味儿吗。
对比前世,她见都没见过这样的屋子,这样的床铺,绝大多数地方的公共卫生间都打扫得纤尘不染。
“屋里闷就敞开门,反正这两天不许出门。”
沈夏被拽回屋里,床上的小娃娃听见动静,仰着脸冲他笑。
沈夏叹气,就算是有血缘关系,这小娃娃也是埋汰的,小脸儿不知道有几天没洗了。
大哥不笑话二哥,她现在这副尊容也没好到哪里去,衣服是打了补丁的,头上绑着灰布条子
,灰布条子下面有几处血迹未擦。洗了澡洗了头的,可四叔干了一天活儿。而且,四叔身子骨多硬实,如果有一些小的漏风的地方,四叔可能察觉不到,但八叔一介读书人,身娇体弱,四叔察觉不到的风对八叔来说就是大风,万一把八叔吹病了……”
沈老爷子想说八郎没那么娇弱,可是想想八郎几次考试的经历,分在厕所旁边会把人熏着,喝碗凉水会吃坏的肠肚,连考上三日人直接撑不住晕了。
“行,那你——”
“等等。”沈刘氏打断老爷子的话,“夏丫头你这脑袋上的伤万一流血弄脏八郎的枕头怎么办,去厨房拿把草木灰,我再给你往伤口上撒点。”
沈夏心里一万句吐槽声,但为了能睡上干净的床,这会儿还是不得不去厨房拿草木灰,任由便宜奶奶解开布条,又往他伤口上撒了把草木灰再用布条绑起来,这还不算完,沈奶奶又往八叔枕头上放了一块棉布。
“这还是你八叔过年孝敬我的,先用来垫着吧。”
沈夏:“……”
羊毛出在羊身上,八叔不事生产,孝敬沈奶奶的布还不是花家里钱买的。
“在这屋里小心点,你八叔的东西别乱碰,尤其是他那些书,都宝贝着呢……”
沈奶奶絮叨了许久才离开,连沈爷爷和她爹娘都忍不住嘱咐了几句。
总算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沈夏这才有心思打量八叔的这间屋子。
一半的书房,一半的卧室。
书房这一半,书案椅子和书柜的材质明显不怎么样,普普通通的木头,表面连层漆都没有,但胜在干净,不像她们二房的家具那样跟包了浆似的。
和家具明显不相称的是书,满满两排书,目测得有几十本。
沈夏不知道一本书在这个时代价值几何,但她知道书是奢侈品,肯定便宜不了。
在她们连鸡蛋都舍不得吃的时候,沈八郎坐拥几十本书,这还只是放在家里的,书院那边恐怕也有一部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