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吞吞的说:“督察院是做什么的,岳母想来也知晓。”
他说到这里又开始暴跳如雷,到底没有沉住气,咬牙切齿的道:“我真是不懂岳母,我对岳母难道还不够好么?值得岳母如此来害我。”
折夫人装模作样,哀戚道:“你如今听了人挑唆,认定了我,我是百口莫辩了。”
莫氏便道:“母亲不用这般造作。儿媳敢来这里,就已经有了证据。胡妈妈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许多细节是有佐证的,比如,母亲让她去采买柿柄粉,棉花籽,她当年也是留下了手脚的——母亲以为,她真的不怕母亲东窗事发之后把一切都推脱到她的身上么?只是此事我一去查,母亲便要知晓了,恐要生出许多枝节来。所以我就想着来告知妹夫,让妹夫亲自去查。”
折夫人冷笑连连,“如今胡妈妈在你们手上,你要她说什么她不说?”
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们就凭这个定我的罪?好啊,我倒是要闹出去瞧瞧,看看大家是如何评理的!”
赵氏:“我呸!我儿都请大夫来看了,证据确凿,你以为自己狡辩就有用了?”
折夫人:“你儿子都瞧了多少大夫了,怎么,之前没人瞧出来,如今莫氏一说,你们就瞧得真切了?”
英国公听见这话嗤然一声,折大人脸色也不好看——若是真有大夫确诊,那就难了。
如今英国公任由他们在这里争吵,不过是看场笑话,只等着最后的结果出来。又或者说,英国公在等着他如何处置折氏,这般才算是两家体面。
折家大郎也不是蠢人,只好看向妻子,却见她神色漠然,一副无惧生死之相,一番话就堵在嘴边,想起她的兄长和父母俱都死去,到底说不出口,又恨恨别开脸。
场面再次难看起来。
从头至尾,折绾一直沉默着,不曾开口说话。
此事也没人要她说话。
她被边缘在角落里,无人在意。
两家一块上演了大戏,她在这出戏里面更没有姓名。
无论是赵氏和刕鹤春暴怒,又或者是赵氏和嫡母不要脸面的互扇巴掌,英国公和父亲的博弈,她都演不上。
她看着这场闹剧,缓缓勾起一个自嘲的笑。
从一开始,她其实就没有被刻意针对。嫡母给刕鹤春下药,是七年前。她那时候还是个人人都看不上的庶女。
嫡母不是针对她做的局。
但她却是这个局里面受害最多的人。
如今事情败露,这些人狂怒,对打,博弈,离间,一步一步试探,丑态百出,却无人为她鸣不平。
就连她自己,也鸣不了不平。
那个十五岁战战兢兢的小姑娘,三十岁汲汲营营的英国公夫人,除了她自己,没人见过。
她缓缓的舒出一口气,喝上一口冷掉的茶,将茶杯轻轻的放在桌上,说出了从折家人到此后的第一句话:“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