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留下的人就不是‘没有退路’,而是‘没有生路’。
他这么说着,语气已经渐渐急躁起来,但上首的人依旧平静又镇定。
对视间,那平静神态好像一瓢凉水兜头浇了下来,把那些焦躁的情绪都给浇灭了个干净,朱兴贤结结实实打了个激灵,回神只觉得喉腔酸涩,剩下的话没法再说下去了。
这些话并不必他跟对方解释,夫人心下清楚。
他不由低道:“……夫人。”
语气带着些恳求的阻止劝慰。,就算是把人打晕也要强行带走”的准备了。
至于说打晕夫人?朱兴贤还真没想过这种事。
这年纪的孩子撒泼打滚都是常事,但是出乎朱兴贤意料的,小郎君连哭闹都没有,只是对着母亲再三确认,“阿娘会在金陵等着我吧?”/“我听娘的话,等跟着爹回来,就怎能见到娘了吧?”/“阿娘不许骗我!”
差不多的话被他翻来覆去地重复着。
卢皎月也没有不耐烦,她一遍遍答应着,最后被缠着拉完了勾,这次才把人彻底推给了朱兴贤。她自己则是对着对面的人半施一礼,“这一路上,青奴就劳阁下费心了。”
朱兴贤连忙回礼:“夫人这是哪里的话?保护小郎君本就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顾易早有安排,而只带着一个孩子,又比带着母子两个人来得容易蒙混得多。人对幼崽会天然放下戒心,朱兴贤带着乔装打扮的顾青奴,没费什么功夫就出了金陵城。
一直等到出了城,上了马车,朱兴贤才听到一点小声的哽咽。
他一愣去看,正看见慌忙抹着眼泪的顾青奴,不由微怔,“小郎君?”
小孩子总是爱在母亲面前哭的。
走的时候顾青奴没有大哭大闹,他还只当是小郎君的年纪还小,不明白其中的含义,没想到对方竟在这个时候哭。
朱兴贤一个大老粗,哪里会安慰人?这哭的要是家里的小崽子,他早都粗声粗气地呵斥上了,但这小主子可不是他能骂的。
他支支吾吾、口笨舌拙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囫囵话来。
反倒是顾青奴抹干了眼泪,哽着声问:“朱叔,我听话去找了爹,娘是不是就没事了?”
朱兴贤本来想说的话滞住。
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