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一道敲门声响。
陆雨梧抬眸,隐约见窗纱上映出一道清瘦的影子:“细柳?”
回答他的是推门声,那紫衣女子就在门外,她双手抱臂,一双眼睛看向他:“跟我出去吗?”
陆雨梧一怔:“去哪儿l?”
“去看看那位江州知州到底在做些什么,”细柳淡淡一声,轻抬下颌,“去吗?”
小雪纷纷,细柳施展轻功拉着陆雨梧悄无声息地掠过檐瓦,寒风缕缕擦着人的脸颊,两人落在月光之下那屋顶长长的脊线之上。
陆雨梧抬眼看清底下交织的各色灯笼,他立即反应过来:“细柳……”
这是岁寒居背后的烟花巷。
而他们脚下,是这烟花巷中最有名的烟红楼。
“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
看出陆雨梧的犹疑,细柳立在脊线之上,寒风吹得她衣摆猎猎,“但今日你与我潜入孙家的事都做了,此时只是站一站烟红楼的屋顶又算得什么?再者……”
她朝他一步一步走近,少见地挑眉揶揄,“这难道不是你们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你又有什么好避讳的?”
随着她的逼近,令陆雨梧更加看清她那双眼睛,他不由后退一步,却一个不稳,身体向一侧倾去。
细柳立即攥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回来。
陆雨梧堪堪稳住身形,抬头之际却觉轻轻的呼吸轻拂面颊,他睫毛眨动一下,面前女子的这张脸被月华衬得更加苍白而脱尘。
两人几乎近在咫尺,直
”
方大人左右看了一圈,竟然没一个清醒的了,他霎时冷汗冒了一身,还没来得及抬头,脚下一绊,脸先着地了。
正是此时,那门边的妇人抬首一望,只见月华之间,那一双男女踏檐而来,那紫衣女子十分年轻,松开身边人的手,还没等那晕晕乎乎的方大人抬起头,她迅速上前一脚踢在那方大人的后脑勺,与此同时,她腰间一柄短刀抽出,那妇人见刀锋朝她直掼而来,心头一凛,立即旋身而起。
刀锋勾破她臂上披帛,细柳一个挽刀,将披帛收入手中,方大人吃了一嘴的泥,门牙都掉了一颗,正呜呜咽咽的,眼前忽然又被红艳艳的披帛覆盖。
那披帛越收越紧,将他一个脑袋包裹严实。
小怜?小怜是你吗?√”方大人含糊不安的声音透过披帛传出,那妇人才将将稳住身形,目光从细柳收入腰间的短刀挪到他那颗被包裹得红艳艳的脑袋上,她着实愣了一下,随即连忙发出娇弱的声音:“你们是谁?都不要王法了吗?这位可是知州大人,你们别过来……”
陆雨梧看见她一边哭喊一边退到门后去,摸索了片刻,竟然抽出来一根木棍子递给细柳。
这一刻,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那方大人慌乱地喊:“小怜?小怜你怎么了?哪里来的贼人,你们可知我是谁?我……”
官谱还没摆起来,腿上就挨了一闷棍。
方大人才挺直的腰杆又塌下去,他疼得胡乱叫唤,一开始还破口大骂,又是几棍子下去,他就疼得哭爹喊娘了。
“你们要什么?要钱吗?要钱你们说话啊!”方大人被打得满头包,往怀里伸的手还挨了一棍子,他疼得手一松,一把的银票散落。
陆雨梧静立在不远处,他看着那位方大人抱着脑袋千方百计地往后躲,细柳则步履不疾不徐,棍棒却紧紧相逼。
他忽然想起修恒曾与他提过的那名给事中,那人是被细柳吊死在教坊司的,当夜他家中赃银便四散于燕京街巷。
她是个杀手,却常常出格,如此快意从心,忽然间令他想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