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年幼时,母亲将打算去找姐姐玩的她拽回宫中,一遍一遍在她耳边道:
——听好了昭儿,你们从出生开始,从她那个不知好歹的母亲差一点就当上了皇后开始,就注定了是对手,是死敌!你怎能和她做姐妹!
——女子这一生,就是要与人争宠爱,争尊卑,你不争,便要被人踩到泥地里去!
——她与你交好,就是想同你争!你要与她交换,去过她那样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吗!
“……你说得对。”
良久,昭粹浅浅的露出一点笑意,像是在肯定她,又像是在肯定自己。
“她为卑,你为尊,她为你让路,本就理所应当。”
昭粹深吸了一口气,握着她的手道:
“过些时日,你父亲生辰,我会替你准备一个最好的生辰礼物,一定能让你得到你父亲的宠爱。”
仲莺莺的脸上顿时绽开一个明媚纯真的笑容。
离开仲莺莺的房间后,昭粹一行人正路过王府内的演武场。
月明星稀,演武场早已无人,一个模样秀丽的小姑娘却在练她新得的剑。
昭粹的视线挪在了演武场一侧的荷花池内。
如果这个小女孩死了,神女莺楚的麻烦也迎刃而解。
重明神尊不会再给她施加压力,她可以安安心心地待在少君身边,不必涉足这些危险而复杂的谋算。
只要她死了,所有人都能解脱。
昭粹身旁的两名荒海仙族的侍卫都没反应过来,就见她手持玉清扇,轻轻一挥,便掀起一阵足矣将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掀翻的狂风。
哗啦——
荷花池泛起涟漪阵阵。
那孩子显然不会水,落进去挣扎了一会儿,水面便重归平静。
这是昭粹两世加起来头一次下杀手。
她按住胸口狂跳的心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几分:
“走吧。”,你便朝不保夕,你说你努力争取你爹爹的宠爱,但你看仲莺莺最受宠的时候,是什么光景?”
仲衔青想了想:“锦衣玉食,众星捧月?”
这还不够好吗?
这在她眼里,已经是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人生了。
濯缨道:“那你的哥哥们呢?”
仲衔青一怔。
“王府世子之位,你父亲的财产继承,教导诗书骑射的老师,还有自由外出无拘无束的权利——仲莺莺最得宠的时候,这些东西可沾得上分毫?”
仲衔青听得都傻了。
“可、可这些原本就不属于……”
“你觉得你不如你的哥哥们?”
那倒不是。
仲衔青想,她的两个哥哥都笨笨的,文不行武不就,老师天天耳提面命地倾囊相授,还不如她趴窗户外偷听学得好。
“那在王府,在外面,是你哥哥地位高,还是仲莺莺地位高?”
仲衔青不说话了。
即便她是个小孩子也明白,王府世子多么尊贵,即便是郡主,也是比不上的。
濯缨见她如此模样,微微一笑,走到了房间里的书桌前。
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她一边提笔,一边道:
“吾第一次见你时,让你遇事一定要争,却不是让你争几件衣裳,几件首饰。”
“既然要争,就争一争这世上最稳固,最有价值,最不会背叛你的东西。”
仲衔青听得云里雾里,呆呆傻傻地问:
“那是什么?”
最后一笔落在纸上,濯缨将纸折好,递给她。
“拿着这封信,你便可以拜入至微圣人门下,圣人虽以文入道,却是人间一等一的修炼高手,在他门下,你可以文武兼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