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浣月看着他抹眼睛的动作,听着他委委屈屈的语调。
传言中的那种事发生在眼前,她是真的觉得多少有些新鲜,怎么她以前根本没想到这一种可能呢?
虞照,还真不愧云京神仙子的美名。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行了,我知道你成日这么别扭是怎么回事了,以后别来挑衅我了,与他那婚约我原本也是被动,我又能怎么样呢?”
薛景年怔怔地立在原地,看着她回身推开院门走进院中,又轻轻阖上门。
颜浣月先低头了,他想,所以她也是没有办法的不是吗?他为什么要怨她呢?
怨她小时候把他精心挑选进贡给她的点心分给虞照,怨她只看得到虞照,从来注意不到他还跟在她身后。
怨她忘了小时候捏的两个泥娃娃,怨她打他的时候从来都是全力以赴,完全不知道收半点力气......
小时候不知什么是婚约,只知道他们两个才是最亲近的,等长大懂事了,却根本控制不住地怨她背叛,可这其实都不怪她......
冷风一过,他觉得浑身都凉。
少年被长安富贵繁华养出的一颗骄矜自傲的心,终于开始试着尝试站在他人的位置上考虑。
生死之事,恩义倾轧,她又能怎么样呢?我又能怎么样呢?
长大了,就必须要面对师姐所说的无数遗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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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浣月时常会梦到那个仙鼎,那具焦骨,只是每次等到那焦骨爬出仙鼎,与她对望时,她就会醒过来。
那日在心字斋打坐时灵力蓬勃的感觉再也没有出现过,她也渐渐开始相信那也只是一个梦而已。
她还是每日按照自己的规划上课、试炼、温习、改进,不浪费一点儿时间。
在这期间将原先从裴暄之那里拿的法决集录翻了三遍,按照每日两章,每两日往前一回顾的规划,基本背熟了整本书十六章中的各个法决,且需掐法印的也已全部掌握。
进天碑实战厮杀也是每日必行之工事。
等守拙原外传来浅浅淡淡的茉莉清香时,她在天碑上的排名已经往上爬了五个位次。
只是她所在的位置仍旧是天碑最低端的范围。
每个人进入青石碑后面对的都只是单独的天碑而已,谁也不知有几个人与自己同在天碑之中,因此并不太有人注意到这方寸之地的细微变化
。临行前她去长清殿辞行,裴寒舟恰好从客舍那边见客回来,着意听了一下她对此次任务的规划,并未再给出意见,只是给了她一方雷击木法印,又传了她法诀。
“关键时可保你性命无虞。”
又道:“暄郎这会儿应该已从藏书阁出来了,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我让人去将他找回来。”
颜浣月收好法印,说道:“无妨,恰好久不曾在守拙原四处看看,我去找他就好。”
她一开始也没有着意找裴暄之,在守拙原四处逛了逛,跟几个同门闲聊了一会儿,顺道四下看看他在不在附近。
等她走到风荷馆附近时,见到一抹颇为单薄的雪色身影。
阳光正好,他面对着满池刚冒出水面的小荷叶坐在廊桥栏杆上,轻轻晃着脚,将一只金色小狸猫捧到半空中,正仰头对那猫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