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道长会早间从她摊前路过去城外练剑,又会在她收摊之前练完,收剑回城。
只不过双姒若是同他打了招呼,叫着他一起在早市上吃点东西,他就会连忙摆手,低着头道不必,然后快速走开了。
双姒暗道如今这般谨慎守礼的人可没那么多了,便是道士们这般的也少。
她倒十分敬佩的。
不过今日,她还没见到那位孙道长,却见到了钟少卿。
男人似在寻找什么,寻来寻去找不到,直到看到她才快步走上前来。
“少卿在寻什么?”双姒问。
她见男人眉间蹙着。
“不知阿姐可见到阿幺了?”
双姒摇头说没见。
“她不见了吗?出什么事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男人顿了顿,但还是把今早的情形,简单地说了两句。
他这么说完,却见双姒没有太多意外,只是长长地“哦”了一声,反而转过来安慰了他。
“少卿不必太担心,小九没事。”
“没事?”男人皱了眉。“阿幺以前也这样过?”
双姒点头,“她以前更是如此,连我也......不能靠近。”
她说着,苦笑着看了钟鹤青一眼。
“她能与少卿这般,我已经十分惊讶了。”
钟鹤青默了默。
“是因为,从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双姒叹了口气,说那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
她自己因为天生妖丹残缺,一直病病殃殃的,大多数时间都跟着母亲留在家里不太出门。
但父亲是做南货北卖的生意人
,一人养家实在太难,他们这些兄弟姐妹从五六岁化形之后,便都跟在父亲身边走南闯北。
九姬因为化形晚,多半时候也在家里,可她却是待不住的。
那一年,她就偷偷藏在七哥柒宴的包袱里,跟着父亲和其他兄弟姐妹们一起上了路。
然而不巧的是,就在那一年,妖界爆发了狮族夺位大战,太行山中各处烽烟四起。
双姒和母亲一直设法联系父亲和兄弟姐妹们,可怎么都联系不上,最后等回来的,却是柒宴背着昏迷的九姬回来了。
两人不知道走了多少山路,更不知道遇上了多少险阻。
双姒说着,眼眶微红,“七哥浑身大大小小伤口三十余处,一直吊着最后一口气,背着九姬回了家。等小九醒来,见到的已是七哥最后一面。”
双姒说到这顿了一顿,低了低头。
“可是他们每一个......都死在了小九面前。”
“都死在她面前?”钟鹤青讶然。
双姒点了头,她说她也不知道那年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道柒宴咽气的当天,九姬一口血吐了出来。
“母亲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只说都没了,父亲没了,兄弟姐妹们也都没了,母亲接受不了直接昏厥了过去。”
九姬则突然出了门。
她去寻了后来的师父,也就是前任丞相。
其实,在此之前,师父就看中了九姬想要收她为徒,但因着师父严苛,拜师之后就不能再留在家中,必须一心一意上山修习。
九姬最初一听就拒绝了。
她说家中有那么多兄弟姐妹。
“我为什么要抛掉我的兄弟姐妹们,上山练什么孤僻妖功?”
彼时她不想去,回绝了师父,此时却亲自去寻了师父,她说她愿意抛下一切上山,只为练就一身铜筋铁骨的本领。
师父没有将她拒之门外,但却要她彻底地静下心神才能修炼。
“可小九她根本做不到,她整夜整夜地都无法安眠,常常刚一睡下就惊坐而起,提起剑冲到房外,又看着空荡的院落,僵直地呆滞到天亮......”
双姒说,“师父来看了她,说若是这样无法静气凝神,什么功法也练不成了,除非是把过往的记忆抛了,丢进眠水里。”
“小九想了三天三夜,到底是应了。”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