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必定是我......我父亲、薛家的大老爷。”
渊墨轩,众人在四郎此言中皆神
色变幻。
薛大老爷,那个对子女好似温和疼爱,又一直沉默少言的大老爷吗?
恰在这时,有人来报,说二郎出了状况。
二郎原本在他们的父亲薛大老爷院中伺候,却不想一不小心打碎了一只茶盏。
薛大老爷还没说什么,二郎便突然跪了下来。
他惊慌地磕头谢罪,手被瓷片划破也似毫无察觉,连着磕了二了个头,连薛大老爷都愣了一愣,待回了神,便挥手让他下去了。
他看似没有任何不快,反而连着两日心绪很好。
甚至在二郎走后,坐到了院中,看着天上飘飘荡荡落下的雪,落在他院中暗香浮动的梅树上,将那红梅映的娇俏可人,他伸手摩挲在花瓣间,低头细细闻了过去。
“香雪,是香雪来了......”
他阴郁的眉眼间柔和了起来,定定看着那雪与梅半晌,叫了人。
“让梅初到我这儿来。”
大老爷院里的人立刻去请了大小姐,而薛二郎则并没有在赔罪之后消去惊慌,反而越发不安,嘴里反复念叨着。
“我为何会犯错,不对,我不应该犯错,我是个好儿子,我是好儿子!”
他手上被划破处鲜血滴答,沿路滴在他走过的雪地里。
不巧就在这时,他路过了一处假山洞,那山洞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分辨不清的话语声传来。
二郎忽的朝里面喝了过去,脚下也转去直奔那假山,不想却假山之中抓到了两个正行苟且之事的熟悉脸庞。
男子自然是他的二叔薛二老爷,女人却是,他的生母赵姨娘。
二郎本就情绪不稳,当下直接怒叫了一声,一拳朝着二老爷打了过去,二老爷亦不甘示弱踹向了二郎。
两人打在了一处,赵姨娘又羞又惊地上前拉架,却没想到被两人甩开了去,一头碰在嶙峋的石头上,血咕咕地流了出来。
薛二老爷见状吓到了,甩开二郎就要跑,二郎却在这血色里起了杀心。
若非是道士们及时赶到,也许又要多一条人命了。
可二人这一番闹,却将这二个人都直接排除在母主的人选之外。
渊墨轩众人听闻,都向着四郎看了过去。
眼下薛家的主人们都几乎排除尽了,只剩下了大房的最后二个人,薛四郎的父亲、母亲与他长姐。
“是他,是那个人,怪物一定是他!”四郎反复说着,几乎在圈椅上坐不住了。
“我要去看我姐,我要去看我娘!”
孙元景还想上前安抚,将他留在下来,但随即有人来报,说大夫人清醒过来了。
四郎怎么都坐不住了。
双姒偷偷加在大夫人汤药中的灵药,终于起了效。
大夫人院中,仆从在廊下烧起了火盆。
“夫人终于清醒了,何不跨火盆去去晦气?”
大夫人憔悴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她点
头,“是该跨。”
说着倒是想起了什么,“大姑娘呢?”
她一问,下面的丫鬟便道。
“您真的醒过来了,还记着大姑娘了。不似昨日,一会把大姑娘认成旁人,一会您又叫她姐姐,还说、还说......”
大夫人惊诧地顿了一顿,又问,“我还说什么?”
“您还、您还指着大姑娘,说她是害死大郎的人。”
大夫人脸色变了变,眼眶泛了红。
“我......竟是这样说的吗?”
话音未落,院门口正传来脚步声,有人顾不得地上还有积雪,快步跑了进来。
“娘?娘您醒了?!”
薛梅初看到廊下站着的母亲,看到母亲憔悴的脸上,一双眼镜却清亮地凝着天光,她忍不住跑得更快了。
只是雪还下着,地板上不断有冰雪积聚,她脚下突然打了滑,向前踉跄而去。
可她却没有摔倒,有人急急下了石阶,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我的儿,摔着没有?!”
薛梅初抬头看向母亲,看着母亲不再胡言乱语,不再将她认错,反而清醒如初,眼泪忽的涌了出来。
她半句没再提昨日之事,只是不敢置信地让伸出手来,轻轻触摸母亲的面颊,哽咽笑道。
“娘不是把女儿抱住了吗?女儿怎么可能再摔了呢?”
她像个小女孩一样,或谨慎或木讷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委屈,可更多的是激动地欢快。
大夫人的眼泪断了线似得,啪啪嗒嗒地落了下来,她亦伸手抚摸了女儿的脸。
她看着女儿这张格外熟悉的面庞,神色几经变化,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牵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怀里暖着。
“外面天冷了,你跟着娘进屋里暖和暖和,好不好?”
说着,携了她的手,可巧正握到了她纤细手腕上的一只通体质地特殊的手镯上。
此镯子贴着皮肤的内面凉如冬冰,而雕刻着特殊花纹的外面则烫如夏铁。
薛梅初连忙让母亲松开那镯子,莫要被外圈烫到。
大夫人轻声问她,“我儿戴的这是什么?”
薛梅初声音也低了几分。
“这......这是眠水娘娘赐给女儿灵宝,女儿有了这个,日子就还能过下去。”